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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这个羊皮囊,你就不必费神去学泅水,或是担心落到水里没人救了。”

  嗯嗯,她终于懂了,搞了老半天,原来这颗木头脑袋还在那个“落水救人”的问题上猛打转,还在当她的发火,是因为怕落到水里人家不先考虑救她。

  在见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后,她究竟是该感激,还是该继续生气?

  杜盼盼面无表情,将那只臭呼呼的丰皮囊往地上扔去。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想没有一个正常人会整天将这玩意儿挂在身上,就为了那可能十年才会出现一次的失足落水。”

  天道存搔首,不懂何以他已帮她解决了问题,她却还是一脸冰霜?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他只好这么说了。

  杜盼盼哼口气,“有备无患?说得好,那你把这东西拿去送给你师父们吧,反正他们在你心里向来就比我重要,我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邻居!”

  天道存不认同她的话,“你是邻居没有错,却绝不是无足轻重的。”

  “是吗?那好,我问你,对你而言,我究竟是什么?”

  木敦敦的国字脸上出现了困扰,“你是……盼盼。”记得要留意发音。

  “盼盼是什么?”

  果真是块木头,都给你机会了,说句好听的是会死吗?

  “盼盼就是……”方正的国字脸上,再度浮现了天道存在思付乌龙鸟问题时的迷惘表情,“盼盼!”

  啊啊啊!气到了胃好痛喔!杜盼盼猛跺莲足扭过柳腰,举步欲走。

  “如果盼盼就只是盼盼,那你又何必来吵得人不能吃饭?”

  “盼盼!”天道存伸手扯住发怒欲走的人儿,“如果盼盼不只是盼盼,那么盼盼又该是什么?”老天!这个问题比二师父出的还要伤脑筋呀!

  盼盼就是盼盼,是他必须以生命来守护的盼盼,难道不对吗?

  杜盼盼回头,美眸厉瞪着他。

  “你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就只有这一个,你必须问你自己,放开手!”

  “不放!”

  天道存叹息,话虽这么说,但钳住小手的大掌,力道还是小心地控制着,

  就怕弄疼了她。虽然他向来粗枝大叶,憨拙迟钝,但许是打小就扛起了得照顾她的责任,是以向来对她就比对任何人要来得小心翼翼,怕她饿,怕她哭,更怕她受伤。

  “盼盼,你是不是癸水来了,所以最近才那么容易上火?”

  火气跑到了脸上,杜盼盼酡红着小脸,死命地跺足。

  “你你你……我我我……才不是呢!你没事胡猜什么?”

  只怪两人相识岁月太长太久,他甚至还帮娃娃时代的她换过尿巾布,她又打小习惯了什么事都爱巴着他说,这才会弄得她的大小琐事他都知悉,且还视作理所当然地毫不避讳。

  讨厌!也不想想她都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还能把那种事给挂在嘴边上问的吗?

  天道存再度叹气,“你不胡乱发火我就不胡猜,而且气了三天也该够了吧?再气下去是会伤身体的。”

  气饱了吗?她气饱了吗?闭上眼睛问着自己的杜盼盼,没来由地感到泄气。

  她明明知道那是块木头的,是她自己选择了要喜欢他,要走上这条路的,难道不是吗?

  既然早已知道他的口拙,又怎能希冀从他口中听到甜言蜜语?

  如果他真的说出了,她可能会被吓到,当他是学坏了。

  他说的其实也没错,盼盼就是盼盼,就好比天道存就是天道存,改不了的。

  而她,不就是因为他那敦厚笃实,可以给她安全感的性子才会喜欢他的吗?

  虽然恼他不开窍,气他不解风情,但这种事得慢慢来的,她又何必硬要为了这种事搞得两个人不开心?天知道在斗气的三天里,她有多难受。

  更何况——

  她将眼神投往被遗忘在地上的羊皮囊,他其实是在乎她的,在乎到会将她的所有玩笑话认真思考对待,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念头一转再转,杜盼盼虽已决定原谅他,却还是忍不住要出题刁他。

  “要我不生气也行,你哼首曲子给我听吧。”

  “哼曲?”天道存那张老实脸上窘色遍布,“我不会。”

  “谁说不会的?我小时候睡觉时你不都哼给我听,哄我入睡的吗?”“那……”老实脸上的窘色更浓了,“那都是顺口胡诌的。”

  “胡诌的也行,总之,你哼曲儿给我听,我就不生气了。”良久良久之后,天道存再度如往日般地对她投降。

  他唱了,而她,笑了。

  第三章

  贵妃躺椅上,有美人斜卧。

  美人儿梳着云髻,耳畔翻飞着细软发丝,眉眼如昼,容貌似仙,肤如凝脂,身形曼妙,光是斜卧于软榻上,不经意地流转着眼波,就已够让人神摇意夺到险些忘记呼吸。

  但如此绝艳的画面,却突然出现了个败笔。

  只见美人儿悠悠启口,不是吟艳诗,不是叹悲调,她哼起了一首像是摇篮曲般的小调。

  老虎回家,蜜蜂睡觉,宝宝也该要睡了。

  星星微笑,月娘姣好,万物俱坠入安眠。

  钉钉木头,敲敲棺材,你要学着不怕黑。

  停住哭泣,忘记害怕,我永远在你身边。

  斜卧于软榻上的杜盼盼,小脸枕着手臂,水眸中流转着璀璨光芒,边哼着曲儿,边忍不住于唇畔浮出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见我如此悲惨,你还笑得出来?”

  一把向来潇洒轻灵、此时却是溢满苦味的女嗓,勾回了榻上美人的注意力。

  仓仓皇皇坐直娇躯,杜盼盼酡红着脸开口。

  “对不住,飘飘,我……恍神了。”

  “恍神?”站在窗畔的白衣少女侧过一双冷漠清瞳,“恍神了还会哼曲?少骗人了,肯定又是在想我那木头三师兄了。”

  自知什么事都瞒不过眼前这古灵精怪的手帕交,杜盼盼只得选择傻笑。

  眼前白衣少女天飘飘,乌龙观里的小师妹,和杜盼盼同年,今年十七岁。

  虽说两人同年,但天飘飘却是在三岁时才让人给扔到乌龙观外。

  即便岁数相当,两人情同姐妹,其实她们俩的性子天差地远。

  杜盼盼性子柔弱,爱面子,会在人前装乖巧扮懂事,天飘飘却是独立而坚强。

  天飘飘从不在乎旁人给她的毁誉论定,只在乎自己活得开不开心,使坏整人的手法有没有推陈出新,将人整得哇哇叫,这会让她产生成就感。

  杜盼盼打小就爱哭,十足十的水娃娃,天飘飘却是从来不哭的。

  甚至听说在天飘飘三岁,让人在观门外发现时,她也没哭,只是睁着一双灵瞳坐在阶前,丝毫没有惧色。

  或许在外貌上,杜盼盼胜过天飘飘,但她却很清楚天飘飘有种独特的气质,那是谁也取代不了的。

  自信灵巧,聪明慧黠,天飘飘打小就是杜盼盼的偶像,每当杜盼盼有了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的难题时,头一个想到要问的就是这手帕交。

  但此时,天飘飘却破天荒头一遭找上她来问问题。

  杜盼盼原是很开心能有机会回报,却让好友带来的难题给难住了。

  因为那可不是动动脑就能有答案的乌龙鸟问题,而是个棘手问题。

  相识多年,杜盼盼知道好友虽说凡事不在乎,却其实有个死穴在。

  她的死穴就是她的大师兄,而现在她大师兄成亲了,新娘子却不是她。

  世间事或许样样都能有解,感情却是除外。

  “他既已成亲,你除了放弃还能怎么做?”虽说实话会刺伤对方,但杜盼盼还是只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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