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都这么说了,你不许说不要。」她把她拉着往饭厅走。
「好、好吧。」她勉强跟着她走。
早上她将这阵子发生的事都说给老爷听,还有太子与小姐的关系和未来隐忧。
他听完以后眉头深锁,一言不发,许久许久才问了一句,「译嘉爱他?」
她不能昧着良心说谎,于是坦白的回答,「很爱很爱。」
「那我也不能说什么,谁叫我们邵家原本就欠了他们。」
纳兰一直以为老爷会是最有力的反对者,没想到他居然以一句「欠债论」就不管。
她真不懂,为什么会有谁家欠谁家的这种话出现?
她陷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把她唤回现实。
「娘子,别来无恙?」
纳兰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带你回家呀。」褚严华一脸哀怨的说:「你该不会忘了我们拜过天地吧?」
纳兰立刻红了脸,「你说那是骗骗褚伯伯的。」
她在褚家的时候,褚家上下对她极好,尤其是褚氏夫妇。她会肯拜堂是因为褚严华骗她,说褚伯伯不久人世,临死前想看他成家,她才答应的。
「本来是那样没错,可是现在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她生气的瞪着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老吃他的亏。
他理直气壮的开口,「当然是因为现在我太喜欢你了,舍不得不真的把你当娘子。」
「你……」她一跺脚,气他的轻薄和无聊。
邵译嘉和棘爽月握着手,笑盈盈的站在旁边看这对冤家。
邵仁杰怕他们一抬扛就没完没了,使得饭菜冷了,于是招呼道:「有话待会再说,现在都过来吃饭。」
「好,马上来。」
邵译嘉和棘爽月落了坐,一脸怒容的纳兰也在褚严华的拉扯下坐好,大家热热闹闹的开饭了。
棘爽月下午跟未来的岳丈恳谈,又是发誓又是保证的,才让他放心点头,应允这桩婚事。
因此他感激的为邵仁杰又是斟酒又是夹菜,殷勤得不得了。
「阿爹,你尝尝这道蜜汁烧鹅腿。」邵译嘉也不落人后,夹了一块鹅肉到爹亲碗里,「味道鲜美、十分难得。」
「阿爹老了,啃不动,还是留给年轻人吧。」他夹起了那块鹅肉,很自然的放到棘爽月碗。
邵译嘉知道这是他表达感情的方式,那表示他认可了棘爽月,她高兴得眼眶都湿了。
「不如邵伯伯试试这块鱼吧。」棘爽月赶紧夹了一块黄鱼肉,孝敬他的岳丈。
「娘子,我帮你夹。」褚严华也学他们献起殷勤,「吃点……呃……」他夹了面前那盘青菜,却不知道是什么菜,只好含糊的说:「菜吧。」
邵译嘉好心的告诉他,「是菠菜。」
「对。」他笑咪咪的点头,「吃菠菜养颜美容,蚊子都会跌倒。」
「胡说八道,跟蚊子有什么关系!」纳兰瞪了他一眼,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冷淡。
她要时时刻刻记得自己背负的责任,才不会被他的柔情所惑。
她知道他的轻浮、嘻笑后面藏着无限的柔情蜜意。
「是呀,跟蚊子有什么关系?」邵译嘉也不明白,好奇的问。
邵仁杰虽然没问出口,但心里也纳闷,从没听过吃了菠菜,蚊子会跌倒这种事。
只有棘爽月不觉得奇怪,反而唇边带笑,准备要听他怎么掰。
「娘子吃了菠菜以后,皮肤又光又滑,蚊子都站不住,当然要跌倒啦。」
众人闻言忍不住大笑,尤其又看他一副正经八百、理直气壮的样子,笑得更厉害了。
「你无聊,我不吃。」她心中苦涩太多,背负的忧伤太多,已经不是几个笑话就能够让她展露欢颜。
她看着棘爽月,又看着邵译嘉,最后眼光回到了褚严华身上。
如果她做了,此情此景再也见不到了。
如果她做了,满室的欢喜人都将成了千古伤心人。
她看着棘爽月桌上的那盏茶,那盏她亲自泡的茶,她颤抖着手加入毒药的一杯茶。
满桌的酒菜都是她准备的,她知道他不能喝酒,因此每个人的杯里都是美酒,只有他是清茶一杯。
她抓住了这个机会,这个难得的机会。
「今天这么开心,不喝酒怎么行呢?」褚严华站起来笑道:「举杯,咱们来庆祝一下。」
棘爽月笑道:「我喝不得酒,以茶代吧。」
众人纷纷举起杯子,站起来。
纳兰苍白着脸,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手里的酒因为颤抖而溢了出来。
褚严华斜看了她一眼,一向漫不在乎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痛苦的神色。
纳兰,是生是死、是守是离……都看你了。他在心里默默地道。
她抖着唇,无措的死死盯着棘爽月。
他把杯子拿近,凑到唇边去了……译嘉脸上的神情那么样的幸福,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纳兰颤抖的拿不住杯子了。
众人同声道:「干杯。」
棘爽月一仰头,纳兰霎时凄厉的大喊,「不要喝!」手里的杯子跟着落下,碎了一地。
她将桌子一推,撞得棘爽月踉跄了一下,没能喝下那杯茶。
褚严华一把搂住她,柔声说:「没事了、没事了。」
棘爽月微微一笑,目光与褚严华相遇。
你赢了。
棘爽月的神情这样告诉他,冲着纳兰的那句不要喝,他可以对他网开一面。
邵译嘉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纳兰,你怎么了?」
「莫小姐。」棘爽月冷冷的开口,「你很有耐心,只可惜心肠不够硬,你既然毒不死我,我就放不过你。」
纳兰骇然的盯着他,不断的发抖,心想,他知道?他有防备?
「褚严华,这事你也有份?」他沉痛的摇摇头,「好、好,好得很!」
褚严华立刻带着纳兰跪下,「殿下!别赶尽杀绝!」
纳兰如遭电击,浑身一震,面如死灰的抬头,「你、你……」她一咬牙,「原来你都知道,我莫纳兰一人做事一人担,与旁人无关。」
「与旁人无关?偏偏就和我的好兄弟褚严华有关。」棘爽月痛声道:「严华,你做得好呀!」
纳兰挣扎着离开褚严华的怀抱,跪爬到译嘉面前,「小姐,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一件事,只要我开口求你,你什么都能答应?」
她知道自己解释不了,也知道或许会连累严华,目前只能求小姐救他一命。
「是没错,可你到底怎么了?」邵译嘉慌忙去扶她。
「你连退路都想好了,真不容易呀。」棘爽月一挑眉,「你知道求译嘉,的确聪明,可惜我依然不能饶你。」
「小姐,」纳兰拉着她的裙摆求道:「纳兰不希罕太子饶我,可严华真的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求小姐救他一命。」
「到底是怎么回事??」邵译嘉和邵仁杰如坠五里雾中,完全弄不清楚为什么刚刚的欢乐气氛会突然消失,而且状况还变得这么复杂难懂。
她和纳兰在一起都快三年了,从来也不知道她姓莫,为什么爽月会知道?
「你们把我弄胡涂了。」她急得跺脚,「没有人要告诉我吗?」
「我告诉你。」棘爽月开了口,「纳兰姓莫,是文华殿大学士莫道仙的独生爱女。两年多前莫大学士诬告右相,在狱中畏罪自尽后,莫小姐便下落不明,原来是到了邵家当丫头。」
「你胡说!」莫纳兰愤怒的大吼,「我爹不是畏罪自尽!是你逼他的,你为了维护右相逼我爹上吊,是你杀了他,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