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她的确心存报复,怀着恨意想要他们一家陪葬,在她的心中只有亲人最重要,其他的人都该死,血祭亡魂理所当然。
可是当她看到白幡飞动的灵堂,一张相片和牌位,这对年轻的母女本来有机会活下来,却因为来不及送医而枉送性命,一尸两命。
她无法漠视堂下嚎啕大哭的三名稚儿,即使他们还不清楚死亡的真正意思,泪流满面的哭喊着要妈妈,丧亲的她感同身受,忍不住鼻酸。
虽然她没亲手摧毁一个家庭,但三年后被吊销执照的肇事者在同一路段与逆向行驶的货柜车对撞,当场弹出车外,车毁人亡。
“喻,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可爱。”她若生在古代,必是仗剑执言的侠女。
她一怔,面上蒙了一层淡淡红晕。“你在胡说什么,我哪里可爱了,你少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想看我出糗。”
范丹提伸出双臂,将忸怩不从的身子拥入怀中。“你真的很可爱,像一位为善不欲人知的小女孩,怕人家晓得你凶巴巴的脸孔下有一颗非常柔软的心。”
“什么小女孩,你想承认自己有恋童症吗?”他在她体内冲刺时可没想过要温柔,如恶狼般狂野地啃食她一身凝玉细肌。
“虽然你不愿意承认……”长指一点,指向她隆起的左胸。“这里有你的心,以及我爱你的证据。”
他的心交给她,融入那颗跳动的红心,两心结同心,跳跃在她心窝的位置。
“范丹提,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不要爱上她,不要爱上她,不要爱上她……
唐冰喻愤怒的大吼声冻结不了他飞扬的笑脸,他第一次以男人的力量钳制她,强而有力的臂膀有如铁铸的钢条,压住她疯了似的捶打踢咬。
他必须惭愧地说,他是以意志力对抗她的顽强,以一个女人的力气来说,她绝不逊于三名成年男子,甚至更为强大,他得使尽全力才能略微压制。
“游戏是由你开始的,没走到最后一步谁也不许抽身,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你要有承担风险的勇气。”对她,他誓在必得。
是她唤醒了沉睡的雄狮,让他狂猛地只想掠夺。
“你……你捉痛我了。”她眼中流露出一丝脆弱,却很快地被浮起的傲气给盖过。
范丹提语调放柔,轻声说道:“在我面前不用伪装自己,我只是爱你的男人,不是住在你心底的恶魔,我宁可自己受伤也不会伤害你。”
任性地一撇头,她冷冷地扬声,“死亡就是最大的伤害。”
第八章
死亡是最大的伤害,没人阻止得了,也无从遏止,它是最可怕的分离,没有重聚的一天,将人的心狠狠撕扯两半,再无痊愈的能力。
“小心!”
“喻——”
范丹提的一声惊呼却来不及阻止悲剧的发生,一辆偏离马路的轿车忽往他们这边冲来,扶疏花草压根无法挡住它的冲势,反被辗成一地春泥,反应极快的唐冰喻下意识的使出吃奶力气,推开紧搂住她的男人,然而自己可就没这么好运,让那辆车正面撞上——
她轻盈的身子被撞飞出去,那道抛物线在阳光闪耀下似成了永恒,他胸口一窒不敢相信那犹如破布娃娃似的身影是她,在这强大力道撞击之下还有命活吗?
肇事的车子撞了人之后连停下来查看都没有,车头一转又驶回正路,加速离去。范丹提看了车尾一眼,没有车牌明显是预谋犯案。
顾不得去追凶手了,他心急如焚的奔跑上前,小心翼翼的搂托起看来情况不太乐观的她。
唐冰喻已失去意识,猛烈冲撞造成她全身多处伤口,血迹斑斑,看来触目惊心,他觉得自己全身也跟着痛起来,眼眶泛热。
“喻,喻……我马上送你到医院……我马上去……”
他抱起她,往大马路上冲去,他们是骑着唐冰喻的重型机车出来兜风,这里距离最近的医院有段距离,若等救护车来恐怕来不及。
虽然是假日但来往附近的人车并不多,这时恰巧有一辆火红法拉利跑车上山来,惬意吹着口哨的车主才刚和小马子下了车,转身就看到范丹提气急败坏的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女人。
“拜托你,救救她……”
差点没被吓死的男人又瞥了唐冰喻一眼,一脸厌恶的拒绝,“我车才新买的耶,这女人一进去我百万内装就毁了……喂,你怎么抢我车钥匙……啊!别打别打了,我车子给你就是了……”
范丹提小心的将人放进副驾驶座,将座位放平,随即钻入驾驶座油门一踩,车身如同燃烧的箭飞快地窜了出去。
果然是名车,他一路飙到近乎时速两百公里,来到市区遇到车多的路况还干脆开上人行道,吓坏一干路人,警车上蜂鸣器大响的追着他,却在下一个路口拐个弯之后被狠狠甩掉。
跑车直接驶向最近一家医院的急诊室,差点撞坏其出入的玻璃门,他慌急的下了车,口中不断呼叫着,“医生、护士呢?这该死的医院到底还有没有人?”
唐冰喻终于被送进手术房,他坐在外头长廊的椅上,浑身包括双手都是她的鲜血,他没心思去打理自己,就这么一身狼狈的双手交握,向上天祈求她平安无事。
意外来得如此迅急,他被吓坏了,他没想过自己可能会有失去她的一天,如今那份恐惧如此真实的笼罩住他,他觉得自己也快死了。
没让他等候多久——虽然对范丹提而言是度秒如年,手术室的门打开,一名医生走出。
“这位先生你可以放心了,经过仔细检查,伤患只是受到一些外伤和轻微脑震荡,只要等她醒过来就没事了。”
当医生说出“没事”两字时,他情不自禁的感到一股湿意涌上,感谢上苍、感谢医生!
激动的他甚至忘情的上前拥抱医生,把那名年轻的医生吓得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唐冰喻缓缓的让护士推了出来,移往普通病房,因为移动的关系吵醒了她,她还不太能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目光迷茫的看着眼前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眨眨眼,她困惑的又闭上,全身很痛,头好晕,她还是再睡一下好了。
再睁开眼时,入目是一片的白,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唐冰喻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这儿痛、那儿酸的。
她转头四顾,打量起周遭,这里应该是间单人病房,她按下唤人铃,一名护士推门而入。
“你醒啦?太好了,我去请医生过来……”
“等一下,我……我想请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只记得自己一大早。莫名其妙被范丹提拖到郊外,两人正说着话时却突然冲出一辆车,她一急把他推开,然后……然后就什么也记不清了。
范丹提呢?他还好吧?
“你出车祸啦,是一位范先生送你过来的,啧,说到这个范先生现在可是我们医院上下最火热的八卦话题呢,听说他抢了别人的跑车,飞车送你来医院,时速飙到两百公里,被警察循线查到医院,刚才才被带到警局去呢!”
什么?!那个十分遵守交通规则的马路模范生也会飙车,他也被撞到脑子吗?
想起今儿个他们骑着她的重机出来兜风时,他时速一直维持着道路最高限速五十公里,慢吞吞如龟爬的车速让她觉得实在有够委屈她这辆曾叱咤日本秋名山的极速重机,没想到他竟也有飙到两百公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