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你──」想请他送一程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绍强已急急打断她的话。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妳加油啦!」像是做贼心虚般,他将油门用力一踩,小发财车噗噗噗的离开她的视线。
溜之大吉、溜之大吉,绝对不能再和她有交集,他必须先去和晁允雍老实招供,他刚才因为某某灿烂笑颜,很不小心的将他出卖了。
谁教她的笑容真的很灿烂咩!
「耶?」瞪着迫不及待扬长而去的小发财车,亚茵小脸顿时黑了半边。人家不是说乡下人最有人情味吗?她怎么完全没感觉到?她只是想搭个便车,那名大哥哥就落荒而逃,唉~~就算只送小小一段也好咩!
眼看唯一的救星离去,亚茵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哭了。
等她拖着一卡小皮箱上山,应该已经天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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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等她拖着一卡小皮箱上山,天真的要黑了。
气喘吁吁地爬上最后一段小坡,亚茵站在白色小木屋前时已是又饿又狼狈,汗湿的发丝黏在颊边,双腿更是酸到不行。
上回走这么远的路,好像是在她学生时期的某次健行吧?受到那次打击之后,她的脚慢慢退化成植物,现在变成矿物,纯粹装饰。
用着仅存的力气,她按下电铃。
白色木屋里一片寂静。
无人回应,她再按。
「……」
吼~~她又饿又累,还想上厕所,那个绮娟的小舅舅不会不在家吧?亚茵不死心,又按,电铃的高分贝传遍整间白色木屋。
同样的死寂,白色小木屋里仍旧是永无止尽的安静。
不会吧?!不会没人在吧?!
颓然坐在门口的台阶,亚茵丧气极了。
真好!眼下天已经要黑了,入夜后的山路肯定是黑漆漆的,难保不会有大野狼或是黑熊跑出来,呜……她不要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山上过夜啦!
早知道会有这种下场,就算酬劳是七位数,她也不要来!
忽地,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明亮的灯光接着透出来,亚茵兴奋的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白衫白裤的俊逸男子。
受到打扰的晁允雍俊颜冷冰地开门,眸光扫过她娇小的身子,缓缓上移到她圆润白皙的苹果脸,最后停在她灿亮如星的明眸。
好亮!
「找谁?」终于,晁允雍开口,过于平静的音调里听不出情绪起伏。
「你好,我是绮娟的朋友,我叫谭亚茵,我来帮她照顾小舅舅的,请问他老人家在吗?」有人就好,有人就好!亚茵拍去裤上的灰尘,迫不及待的站起来,笑容可掬。
「老人家」?!
晁允雍沉默下来,漂亮的眼眸冷冷地再将她打量一回。
「呃,请问他老人家在吗?」见他不说话,亚茵笑咪咪地重复,露出招牌灿笑。
现在,她总算看清他的长相。
他的肤色极白,像是许久没晒过太阳,如牛奶般浓郁的白,俊朗浓眉下,墨色的眼眸如深夜中的大海深不可测,冷漠没有温度,而他好看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摆明不欢迎她的到来。基本上,他长相该是非常好看,如果别摆出冰块脸会更好。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亚茵心跳忽快,有种血液隐隐沸腾的错觉。
「我不需要妳的帮忙。」沉默过后,晁允雍冷淡回答,俊颜表情缺乏。
「我是来帮忙绮娟的小舅舅……」不是帮你──最后一句话当然是在肚里说,亚茵眨了眨明亮的大眼,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就是她的小舅舅。」这一回,可以很明显的听出晁允雍话里的不耐。
拜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小女人所赐,他今天说的话比一个星期还多。
「咦?」像是难以置信的惊叫,亚茵的表情毫不掩饰的震惊。「你、你、你就是绮娟的远房小舅舅?」
他看起来多大?二十八?二十九?顶多不超过三十!
绮娟没告诉她,她的远房小舅舅如此年轻,她一直以为是名脾气乖张的老人家,会接下这份工作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还挺有老人缘的,结果现在……
好笑了。
「妳告诉绮娟,她不来帮忙也没关系。」他薄唇抿得更紧。
「可是我已经来了。」
他的冷眸睇了她一眼。「不需要。」
他拒绝得斩钉截铁,刺伤了亚茵的自尊心,她皱眉嘟嘴。「我已经收下订金。」现在要她拍拍屁股就走,有违她的良心。
「那是妳的问题,与我无关。」墨黑色的眸子里仍是一片淡漠,彷佛生来就是那样冰冷的温度。
可恶!绮娟只说她的小舅舅脾气古怪,可是没说他说话尖刻。
「我不能这样拍拍屁股走人。」这样她要如何向绮娟交代?
还是冷冷看着她,晁允雍不发一语。
好吧!算他狠,他冷淡的目光已经说明一切。
「那我现在怎么办?」第一次遇到骑虎难下的窘况,亚茵指着自己鼻尖,表情无辜。
「回家。」像是好不容易把该说的话都说完,晁允雍脚跟一旋就要进屋。
「等等等等等……」一连五个「等」字叫住晁允雍,她小手急拉住他的臂膀。「你要干嘛?」
「关门。」冷眸扫过她大胆的手,晁允雍非常言简易赅的回答,一个字都不浪费。
这么明显还看不出他的意图吗?呆!
「我当然知道你要关门,」亚茵拉住的手迟迟不肯放开,瞪住他的美眸像要喷出火光,比天上的星子还灿亮。「我说绮娟的小舅舅,难道您没发现外头天很黑,风很大,放我一名妙龄女子在外不会危险吗?」
他就这样想把门关了,会不会太狠心了一点。
是他的错觉吗?怎觉得耳膜隐隐有些发疼,肯定和她太过吵闹有关。晁允雍瞇细黑眸,语气同样冷淡。「放心,这里治安很好。」
这、这、这就是他的回答?!
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懂不懂何谓绅士精神?亏他还是长辈!
亚茵气鼓了腮帮子,看上去就像只嘴里塞满葵瓜子的天竺鼠。
「天都黑了,我现在要怎么回家?」亚茵负气地问。
「妳怎么来就怎么回去。」眉也没挑,晁允雍依旧是气死人的平静语气。
吼~~
「绮娟的小舅舅,难道你没发觉天黑了吗?」亚茵加重语气,气急败坏地指着外头。「容我提醒你,这里的客运一天才三班,而且最后一班早已赶不及。」想她谭亚茵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
黑。
她的表情好激动呢!让他想起小时候看的卡通里,那只老是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唐老鸭。
「妳的意思?」他反问。
「我要进去……」她噘唇。
起码让她待到明天早晨搭第一班客运回家。
「别想。」
吼吼吼~~所谓河东狮吼肯定就是这样来的,亚茵扠腰瞪着他,咬牙切齿。
「你──」气过头,连话也说不出口,大脑顿时当机。
静静看着她涨红的苹果脸,晁允雍没吭气。
「我说绮娟最善解人意的小舅舅,再怎么说我也是一片好心跋山涉水想来照顾您,您该不会这么狠心吧?」忽地,亚茵语气一软,水灵的大眼可怜兮兮地瞅着他,和方才的气愤有着天壤之别。
好吧!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忍气吞声一下没关系,只要别把她丢在外头就好,她真的很怕黑。
真是好厉害的小女人,前一秒才对他青面獠牙,下一秒就泪光闪闪,就连川剧变脸也没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