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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页

 

  “怎么会差不多……”官朝海瞪着沐温川的泪眼朦胧,沐温川苦笑,只能将她更揽紧些。

  “你无须担心我,我反倒担心你们三个。皇上限你们月底前须找出真凶、寻回画轴,方可为我洗刷冤屈。只是咱们毫无线索,千头万绪的从何找起?”

  “傻徒弟,被抢走的画轴正是那由元四家所绘、传说藏有前朝宝藏的木樨图,它还没现身便已引得江湖中暗涛汹涌,如今竟被人公然抢了去,要寻它的踪迹就不难了,尽管往莫名其妙就兴起杀戮大战的地方找去就对了。”

  老公子说得起劲,顾暖香却沉着脸,低声道:“我检视过傅儿的伤势,他身中七星蟾毒镖,若非店小二及时发现,请来大夫替他医治,他恐怕早已丧命。除此之外,他身上没有别的伤处。”

  “七星蟾毒?好生耳熟哪。”

  老公子还在努力回想,便听见顾暖香冷冷的声音。

  “不就是你那老相好和她兄弟那帮人最常用的毒物吗?”

  “老相好?你在说什么──”忽然老公子恍然大悟,连忙陪笑道:“夫人说的是云南五鬼那帮人吧?都说了那次是他们陷害我,我跟那妖女什么事也没发生,怎能说是我老相好呢。”

  顾暖香冷哼一声,又道:“云南五鬼当年千方百计想夺下木樨图,始终未能如愿,他们的嫌疑最大。况且傅儿以及其他丧命的镖师身上除了毒镖,没有其他外伤,这和桂花贼向来只使用飞钩与折棍的习性不相符,显然非桂花贼所为,我怀疑傅儿没有说出实情。”

  “但现场的确留有相公的桂花香味,官兵那日也在老伯绿林小屋的院子里搜得相同气味的四季香桂,证据确凿,究竟是谁处心积虑要陷害他?”

  “而且这人深知我底细,连师父那儿也供了出来,其实我怀疑──”沐温川没再说下去,官朝海却忽然站起身来。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钟大哥问个明白。”

  “朝海,”沐温川拉住她,摇头道:“钟公子看起来不像会痛下杀手残害自己镖局弟兄的人。”

  “但当时他也在场,他至少能确定是不是桂花贼下的手。”官朝海坚决道。“不管实情是什么,我都不能让你蒙受不白之冤,相公。”

  见他夫妻俩情深意重,在场众人莫不点头称证,只有顾暖香垂头不语,官夫人却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夫人?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官敏德安慰道,官夫人眼泪却掉得更快。

  “老爷,我至今还是无法相信咱们的朝海原来竟是女飞贼!而我千挑万选的女婿竟然是江南第一侠盗──这叫我如何接受!”

  官夫人哭得梨花带雨,早已被这事实给惊吓过的沐家夫妇相当能体会,但也只能尴尬的道歉。“真对不起,亲家母,我也没想到川儿这孩子──”

  “亲家老爷夫人请千万别这么说。”官敏德挽着夫人,拉着女儿,面露欣慰道:“我其实很以朝海和川儿为傲,他们劫富济贫,虽非正道,但立意良善,尤其是朝海──你身在深闺,竟敢瞒着爹娘习得一身武艺,夜夜溜出去飞檐走壁,真是──果然像是爹的女儿呵。”

  “爹──”官朝海见爹竟不生气,除了大为庆幸,也大为感动。

  “所以夫人也应该坦然接受,咱们朝海是在做善事,即使方法不甚正确,但相信这次她会学到一些教训了。”

  “是啊夫人,其实小姐每次穿上夜行衣,带着满满的宝物回来,很威风的!”见老爷支持小姐,阿黎连忙跟着帮腔。

  “你这丫头还敢说!我让你服侍小姐,你倒替她把风!”官夫人埋怨道。见官朝海面带愧疚,她心也软了。“罢了,女儿都嫁人了,我哪里还管得了呢。只是你这次要去捉拿真凶,我实在担心哪。”

  “官夫人,您放心,有我跟我夫人帮着朝海,绝对不会有事的。”老公子自信满满、摩拳擦掌。“暍!老骨头安分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重返江湖了。”

  钟傅躺在床上歇息,知道官朝海来探望,立即坐起了身子。“朝海。”

  “钟大哥,你复原得怎么样?”

  “好很多了,多亏有师父替我疗伤……”钟傅见官朝海面容憔悴,知道她必是为了沐温川被关进大牢一事而烦忧,心中隐隐愧疚。“朝海……”

  “钟大哥,我想问你──”

  “若你是要问那天下手的是不是桂花贼,我的答案是──”钟傅不看官朝海,却望着窗外一双缠绵追随的彩蝶。

  “是的……”钟博轻声道:“的确是桂花贼。”

  “但钟大哥你知道桂花贼是个好人,他不可能滥杀无辜的。”

  “他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那日对我镖局镖师痛下毒手之人,身上的确都是桂花贼特有的木樨香味。”钟傅强逼自己看着官朝海失望的神情。

  他没有复仇的快感,只觉得空虚失落。这一切……已超出他的计划之外,该继续吗?

  “可是我知道根本不是桂花贼做的,你护镖那几天我跟他天天在一起──”

  “或许是他名声太响亮了。”钟傅打断了她,冷冷道:“树大招风,自然引人忌恨,所以故意陷害他也说不定。”

  “即便如此,我也要找出真凶,不能让我相公作代罪羔羊。”官朝海轻声道:“钟大哥,你真的不记得那日行凶的人的模样吗?如果你知道,能不能告诉我?我真的很想知道……”

  有如她那日请求他不要泄露桂花贼身份一样,她温柔而湿润的眼神、诚心诚意的声音,原由无他──皆为沐温川。

  钟傅扶着床沿的手掌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说不出心中那股翻腾复杂的情绪。曾几何时,他教她武功、带她游山玩水、为她冒雨买甜糕──曾经他做任何事,都只是为了搏她一笑,为何如今,他却是令她哭呢……

  “对不起朝海,我……当时晕了,记不得了。”

  官朝海闻言,低了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再抬头时,钟傅看见她强装出来的微笑。“既然钟大哥这么说,我就相信你。你好好修养吧,我明日就出发了。”

  官朝海告辞,钟傅坐在床边目送她开门、关门,那背影……

  “对了,”官朝海关门前,又探头进来,笑道:“差点忘了叮咛你,补药一定要按时暍光哪,别因为放了红枣就不吃──记得了。”

  “朝海!”见她就要离去,钟傅冲动的唤住她,却说不出口──

  “你放心,钟大哥。”官朝海的愁容里勉强挤出一丝淡淡的笑,这抹笑却是为了他的。“不管怎么样,你永远是我的半个师父、师兄,还有──钟大哥。”

  半个月后。

  黄沙岗上,长年不止的狂风吹起漫天黄沙,岸边汹涌的怒涛仿佛不是河水,而是浑浊的泥浆。此处地势险恶,放眼尽是一片荒凉,除了亡命之徒,没有人会愿意来到这儿──

  站在山丘上的官朝海眯起了眼,冷静的注视着前方人影。

  她一身劲装,一双折棍插在腰际,长发高高扎在脑后,发尾随风不住狂妄飞扬。老公子和顾暖香站在她身旁,视线同样紧盯着前方那五个妖如鬼魅的男女。

  “若非钟大哥良心发现,临行前托阿黎交给我封信,坦承是他诬陷桂花贼,又描述了那日抢夺藏宝图的真凶样貌,我们也不能这么快找到他们。”

  “我早说了是云南五鬼他们,五个狂妄又无知的江湖败类,这次一定要一举将他们收拾干净。”老公子说完,高声向他们喊道:“云南五鬼!你们抢夺了木樨藏宝图,正邪两道都对你们下了追杀令,你们是跑不了的!你们一路逃亡,久战疲惫,未必打得赢咱们,何不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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