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豆豆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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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页

 

  一定是作梦了。不然她这样欺负木头马,他怎么不生气?她再痴痴地抚向他的脸颊,触手粗粗刺刺的,这是男人的胡子,也许早上才刮干净的,她还可以看到一点一点的须根,她想到了曾跟他争辩过女人不长胡子的事,不觉逸出了一抹微笑。

  一定是作梦了。她再大胆往下摸,滑过他粗糙的下巴,溜过他的颈子,扯住他湿透的衣裳,雨这么大,都拧出水来了,他脱了那套又保暖又亮眼的朝服,只穿着中衣,会不会冷啊?

  她心头一凝,明知逃不开兜头淋下的大雨,她还是为他拉拢衣襟,怕他冷着了……

  衣衫拉掩之间,她视线僵住,无法移开挂在他胸前的香包。

  「这个?」她直了眼,扯出那枚被他赢走的香包;这是她的手工,她不会认错的,她的手微抖,颤声问道:「你、你不是扔到茅坑里了?」

  「舍不得。」

  一定是作梦了。他喜欢她喜欢吃的藕粉糕,他舍不得丢掉她亲手做的香包,还贴身挂在他的颈间——它这样贴着他的胸膛有多久了?

  「豆豆,妳不是作梦。」他握住她那双怀疑的小手,柔声道:「是我,端木骥,我在妳的身边。」

  「阿骥……」她的热泪涌出,哽咽难言。

  雨好冷,他的手好热,他的热度传到她的心底深处,暖和了她。

  「豆豆,妳没作梦,我爱妳。」

  她泪水难禁,心深深地被震撼了。

  原来,难以克制的热吻,不只是突如其来的欲念;无法压抑对他的思念,不只因为他是一个可以带她出去的好心侄儿;对他那件袍子的依恋,不只是丢了可惜的惜物想法;而许许多多难以解开的矛盾挣扎,更不只是纯然身分地位的差异;一切的一切,只因为掺进了她从来就不敢想也不敢说的爱意,就让所有的事情变得棘手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爱她!他们彼此相爱!她却是笨得直到此时此刻才明白。

  既是相爱,千山万水也要回来,更不该强忍分离,而是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与他天长地久。

  急流漫过脚踝,冲刷着脚下的泥土,彼此都感觉到生命的快速流失。

  她泪水流了又流。老天好狠!才让她尝到甜美的爱情滋味,转眼就要夺走了吗?或者本来就是送给她一个临死前的大大犒赏?

  「怎么办?怎么办?」她紧握他的手。

  「别怕。」他凝望她。「咱们这辈子不成,那就下辈子了。」

  「阿骥,到了下辈子,我一定要做你的妻子。」她流泪笑道。

  「好。」他心满意足地往她唇瓣柔情一啄,也微笑道:「我用抢的也要将我的小豆子抢过来。」

  「呵,不用你来抢,我自己会送上门……」

  「大水来了。豆豆,别怕,抱紧我的脖子。」

  「啊!」她才伸长手环抱他的颈项,脚底就被淘空,急流滔滔,毫不留情地猛烈冲刷他们所站的沙洲。

  身体浮起来了,她赶紧闭嘴,可是大水猛往她眼睛鼻子灌入,她呛得咳嗽,手一松,身子就沉入水里,但随即就让他的左臂捞起,她也赶紧再度抱紧他的脖子,不敢再乱动。

  在波涛汹涌的大江游水本来就不是易事,更何况他身上还挂着一个她——她是累赘——念头乍起,她便松开了双手,打算逐波而去。

  她立刻被他捞了回来。她不去抱他,他就以左臂紧紧圈着她,另一边右臂还得奋力保持漂浮的状态,她感受到他极为吃力的奋斗状态,忙又抱回他的脖子,任热泪掉落滚滚大江里。

  「傻瓜,我们一起游出去。」他叹了一声。

  她瑟缩在他怀里,很冷,很累,但也安心得像是窝在最暖和的被子;她明白,他正在拚命挽回两人的性命,他会守住保护她的诺言。

  若还是免不了他筋疲力尽的那一刻,那么,阿骥,放心吧,她也会陪他一起踏上奈河桥的……

  「平王爷在那里!」

  有如听到天籁,在风声、雨声、急浪声中,竟然出现了人声。

  他们正流过一艘兵船旁边,剎那间,船上丢下了十几道粗绳索,端木骥没抓着前头的绳索,使力不着,身子便带她沉进了水底,就在她以为即将葬身隆隆不绝的洪水时,突然觉得他们正在快速游动,原来他抓到另一道绳索,正由船上兵丁拉了过去。

  得救了!

  她又呛得咳嗽,差点又松开手,他立刻拿左手抱紧她,右手仍紧拉着那道救命绳索。

  「有流木!赶快拉呀!」船上兵丁惊慌大叫。

  不堪大雨冲刷,青鸿山土石崩落,十数根树木连枝带叶滚落大江,随着急遽的水流速度漂来,就像是一群横冲直撞的水上猛兽,根本令人无从闪避,甚至坚固的兵船也怕被撞出大洞来。

  谈豆豆根本看不到什么流木,只觉绳索催命也似地急拉,却是避不开轰轰滚滚的如雷怪声,碰!身子一震,她以为她被弹飞出去了,稍一定神,发现她还是让端木骥紧抱在怀里。

  「快……快抓住绳子……」他喊道。

  两人已来到船侧,她依言抓住,却发现一直拚命求生的他竟然松开了她、松开了绳索,整个人被江水漂走了。

  「阿骥!」她震骇不已,直觉就想放手去拉他,然而兵船垂降而下的兵丁已快速抱住她的腰,不致让她跌落。

  「豆豆……」他浮沉在大江里,曾经深邃柔情的眸光变得涣散,唇角微微向上牵动,似乎还在呼唤着她的名字,身体流过的水面出现一条血河,艳红的鲜血混在滚滚浊浪里,显得格外怵目惊心。

  「阿骥!」她几欲晕厥。老天!是他替她承受了流木的撞击啊!

  「你们快救他!」她已被拉到甲板上,立刻又扳住船舷,疯狂地搜寻那已经沉入大江不见的身影,一颗心绞痛得快要撕裂出血了,只能不断哭叫道:「阿骥!快呀!快救人啊!阿骥!阿骥!你不能死!千万不能死!我求求你不能死啊!谁快去救他啊……」

  端木骅和几个熟谙水性的兵丁早就拿绳索绑在胸腋,另一端由其他兵丁牢牢抓紧,一个个噗通跳下水去救人。

  「阿骥……」她哭倒在地,浑身颤抖得无法自己。

  大雨渐渐小了,天地依然惨黯,波涛万里,奔流到海不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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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王府。雨过天青,风和日丽。

  谈豆豆黑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目不转睛地凝视床上的端木骥。

  可怜的乖侄儿,惨遭流木撞击,左小腿骨折,头壳破了一个大洞,命是捡回来了,但人仍然发烧昏迷,三天三仅依然不醒。

  「娘娘,妳该去休息了。」定王妃来到她身边,轻拍她的肩头。

  「对不起!对不起!」只要见到端木骥的家人,她就自责不已,眼泪跟着就掉了下来。「他是为了救我,王爷,王妃,对不起……」

  「娘娘,这不怪妳。」端木行健温言安慰道:「我们阿骥向来只顾别人,从来不顾自己的性命,我早就怀疑有一天他会累死在勤政阁。」

  「妳别看这孩子目中无人,神气得要命。」定王妃坐到床沿,温柔地摸摸这个长大了的孩子,笑道:「他很贴心的,每次回府就从前头找娘找到后头,就是要让我安心。他从小到大都不让爹娘操心,唯一不听话的事就是不肯娶……」

  端木行健赶紧揪起老婆,偷偷指着目光呆滞的小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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