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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桌的男子已经放下酒杯,原就一脸凝着万古愁似的双眉,为眼前这才貌艳冠群芳而有武林第一美人称号的女子言行,双眉已纠锁如球。

  “想当年,每年总有几回,咱们几个至交相约南边关的潼家庄,以酒量下赌局,第一个躺下的就要当最后一个躺下的仆人三天。”颜珊珊追忆往昔。“最奇妙的就是,第一个和最后一个躺下的,几乎都是那位你避了几年的家伙。”

  在众人清醒时,都有苏少初第一个醉倒的印象,但往往最后一个醉倒的傅遥风又发誓,在他还没醉倒前看到少初还坐在身边劝酒与他对饮。

  “也因为第一与最后皆为同一人,以致几年来无任何仆人产生,但是第二个倒下的你和最后一个倒下的傅遥风,倒是常在无形中被她奴役去做牛做马。”年轻往事一开话匣,真教人欲罢不能,颜珊珊柳眉挑向眼前一脸郁色再加几分大爷已渐不爽的男子汉脸色。

  “话说回来,傅遥风做牛做马还可知是为着长公主,可怜的你……竟然锁定了这世上最不懂良心为何物的人贡献少年纯情,得到的结果……唉!忧郁少年,珊珊姊姊我内心真是同情你呀!”

  话说得叹息,却见眼前的人眉头更深锁,神态更带恨,嘴角更咬牙,额鬓有抹青筋挑浮,依然不见言行回应。

  “我说……小书方,你这几年去过帝都进过皇宫吧!”颜珊珊在对方扬高一边疑问之眉时,直接捂着双颊夸张惊问:“你其实进过皇宫被去势了吧?沉默的无言从来不是你的性格,疯话、杂念才是你呀!”

  话才落,重物落桌的声也同时响起,流星剑手李书方直接拿过一旁的酒坛,朝桌上重重一放。

  “人生有八苦。”他终于缓缓开口,声有些压沉,又有些幽幽地凉飘。“你颜珊珊果真是主导五阴炽盛之苦的代表。”

  掀过封坛油纸,拿起酒坛仰首一灌,像是展现男性气概般。

  “这么久以来,你对我的看法就跟你的德行一样,恒古不变呀!”再听到熟悉的对话,颜珊珊丽颜粲笑。“我也还是那句回应,什么时候我主导得了你流星剑手的色、受、想、行、识这五阴?”

  “以前我认为你只荼毒了陆明朝,现在我相信你荼毒周遭每个人,只要一见你就五阴失调,不苦都难!”

  “那你更不要得罪我了,我竟然有折磨武林高手的能力,看来杀你流星剑手可不费吹灰之力。”

  挑衅的话当下令李书方眉目一竖,身上的紫绳一拉,长剑凌空而起,翻落在方桌中央。

  “对根除造苦的祸害,我向来不会心软。”额鬓挑浮的青筋终于绽出,深锁的双眉加了点扭曲的怒。“直接说明今天这场见面的来意!”

  “我说小书方,当年一场赌,可也断了你该有的侠心?”

  “你为谁来?”

  “你很清楚,能让我颜珊珊亲自出马开口的人,永远只有一个。”

  “这唯一的一个竟不是你相公。”可怜的陆明朝,堂堂陆少宗王,在爱妻心中,地位永远可以往后挪。

  “当我颜珊珊的相公就该有能力,明朝的本事和身分,毋需我为他做太多担忧。”

  李书方抬眉的疑惑之意甚明。“但是你开口的这一个,能力、本事不但非常人可敌,连你颜珊珊过人的智慧都不见得有她认真起来时的聪明,何须靠人救?”

  “会找上你,就该知道这个对手不是个易与之辈。”

  “依苏家在皇室和江湖的力量,还怕救不出人吗?”

  “若对方是皇室中人,那就非四大家族可妄为。”

  皇室?“不会是传言中的三皇子朱毓吧!”以前他多少听傅遥风和颜珊珊提起过苏少初不得不离开苏家的渊由。“去年少初和这位三皇子之间的事,我也听明朝兄稍微提过。”

  “你听明朝提过?”颜珊珊美目大睁,笑容闪过杀气。“你们何时见过的?怎么明朝没对他最亲爱的娘子说过?”

  “只是临时的偶遇。”虽知说溜嘴,李书方依然面不改色,轻描淡写。“难道这事还没善了?”

  “善了!朱毓吗?”仿佛他说了多荒谬的话,颜珊珊不客气的大笑,“你多少该听明朝谈过这位三皇子,善了从来不在他朱毓的认知中。”

  她内心不忘想,回去要对自家相公重新再教育,让他知道对妻不尽诚实的结果将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只能说,朱毓那只天家妖魔是个智谋绝不在少初之下的人,但这人的可怕和手段却绝对在少初之上。”

  “天家妖魔?”

  “少初对朱毓的称呼。”

  “听起来,这是狼笑虎残忍,虎笑狼冷血吧!”

  在李书方的认定中,少初也算妖物一只。天家妖魔对人世鬼妖,完全是两只和常人有距离的妖物。

  “朱毓这个人根本是虎狼的综合,你可以想象一个穿着华服的俊美权贵,享受着刚从人身上割下来的血肉,鲜血是他最好的装饰,微温的人肉他当最可口的享受,尤其当他笑起来时,就只有一种感觉,令人不寒而栗的妖就该绝迹于世。”

  “我的剑只杀尘世造苦人,没法收妖伏魔。”

  “没做过怎么知道你的剑斩不了妖魔?”

  “看你还活着就知道了。”她颜珊珊根本是另一种妖。

  “这不就对了。”颜珊珊马上拍着手,万分认同他的话,“我看起来像妖,可我其实是人,所以我还活着;但是三皇子看起来是人,其实是妖,你的剑一定不会留情。”

  “你和她都有—个共同点,占尽口舌之利后,讲理的人就会叫笨。”

  “你是说刚刚在和我讲理呀?”她盈盈漾笑反问。

  李书方那抹浮出的青筋再浮一条交错过去,若回答她是,无异承认自己笨。

  “我不必回答这种蠢问题。”缚剑的紫绳再一动,桌上的长剑回到自己背上。“我会告诉长青,暂时我都不会再来荭倌酒苑,直至干扰消失。”意思很明白,别想再找到他。

  “你这不孝子!”

  “呃!”颜珊珊一句话钉住要起身的他,且明显震住。

  “别忘了,当年那场赌局你输了,少初也如你所愿,定下一个永远的名分。”

  “你、你、你——住口!”李书方几乎是跳离她三步远。 “不要再提那件事——”

  “这么充满意义的往事怎么能不提!”颜珊珊起身,娇挪步伐朝他走去。“当年你流星剑手李书方对少初表白情意,完全不在乎女大男小的年龄差距,还表明只要能得到她的感情,任何条件你都答应。”

  “你敢再说下去,我、我——”紫绳再一扯,背上长剑落到手上,朝走来的人示威的指着。“别说我不念故交,出剑杀你了!”

  第四章

  “现在灭口太晚了,这事知道的人多了,不但各个健在,以后也可以当武林秘辛传宗接代讲下去的。”

  唰的一声,指着她的长剑终于出鞘,寒冽的剑尖杀气十足的指着她,切齿道:“我就拿你杀鸡儆猴,看谁敢把这件事传宗接代讲下去——”

  “哪件事?”颜珊珊马上主动上前,大方将自己的脖子再送离剑尖近点。“是指少初和你订下一场剑法的挑战,赌注就是名分这件事吗?”

  “你、你、你——不要以为断离刃不杀女人!”威凛的宣言在她一派雌威恐吓中退了一步。

  “以剑术为赌局的挑战,你赢了,少初就如你所愿和你订下一个永久的夫妻名分;反之,你若输了,就换少初给你订下一个名分!”颜珊珊摊手。“最后——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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