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美芸的男友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又一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我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暗了,而车也愈开愈偏僻,最后在荒山野岭停下来,下了车,仔细打量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几间零零落落的民宅,看不到任何餐厅,我满腹疑惑,该不会要自己野炊吧。
美芸看出我的疑惑,忙向我解释:“这家餐厅很特别喔,不但开在荒郊野外,而且没有招牌,全靠吃过的人口耳相传,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停好车,罗正德领着我们走进其中一间民宅,果不其然,里头闹烘烘的,不大的空间挤满了慕名而来的食客,餐厅里外的热闹与冷清形成强烈的对比。
坐在角落的一桌,有人向我们招招手,罗正德便带着我们走去,一桌差不多快坐满了,看来我们应该是最后到的。
“这是我女朋友和她的朋友……这是我们班的同学。”罗正德为我们介绍着。
放眼望去,在座的人都有几分眼熟,我正疑惑着,赫然看到钟隽和辛克勤都在。慢着,刚才罗正德说,在座的都是他们班的同学,也就是说,钟隽、辛克勤和罗正德是同班同学,美芸一天到晚来我们宿舍聊八卦,然后美芸和罗正德是男女朋友……怪不得钟隽和辛克勤对我的事了如指掌,原来匪谍一直在我身边。
我瞪了美芸一眼,她向我吐吐舌头连忙躲到她男友背后,今晚她应该不是恰好遇到我们的。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大伙儿对我的到来似乎也有几分惊讶,脸上尽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我心中暗暗叫苦,这里荒山野岭,不要说公车,恐怕计程车都找不到,想走都走不成。
这时,罗正德举杯向大家说:“我们能同窗四年是很难得的缘分,现在即将毕业,将来能不能再聚还是问题,所以今晚一定要好好尽兴,不要留下遗憾。”
他说“不要留下遗憾”时,望着钟隽、辛克勤和我三人。看来,这场鸿门宴是为我们而设的。
“干杯!”大伙儿纷纷举杯一饮而尽,不会喝酒的,也以果汁或茶代酒。渐渐地,在酒精的作用下,气氛不再像先前凝重,大家开始谈天说笑,品尝这家餐厅着名的拿手菜,只有我依然很闷,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筱琪好心地悄悄在我耳边说:“我知道你不太高兴,可是既来之,则安之,别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嘛!”
我看着她苦笑,要是能像她一样少根筋就好了。
餐桌上的气氛是热络的,可是,餐桌下似乎人人各有心事,各怀鬼胎。钟隽和辛克勤从头到尾没有交谈过,甚至正眼都没瞧过对方一眼,连我这么迟钝的人,也感觉到事情不大对劲。
很意外地,这顿让我食不下咽的晚餐早早结束,我正暗自高兴,竟然可以全身而退,罗正德却高呼:“走吧!朝下一摊前进。”
“还……还有下一摊啊?”我惊讶地结巴起来。
“当然,吃饱喝足才有精神玩乐啊,庆祝活动现在才开始呢!”他很理所当然地回答我。
才开始?我快要昏倒了。
大伙儿兴高采烈地走出餐厅,美芸把我拉到一旁,悄悄地说:“你刚才怎么一句话都没说?真是白请你来了。”
“我要说什么?”我不解地看着美芸。
“钟隽和辛克勤为了你的事闹翻了,解铃还需系铃人,所以才找你来调解啊。”美芸望着我,眼神中有点儿责备的意味。
“拜托,找我来能干嘛?难道要我对他们说:我已经名花有主,你们也别争了,握手言和组个失恋阵线联盟好了。”
“你猪头啊!哪能这样说。”她还真的用力敲了我的头。
“所以我什么也没说啊!”我有些不悦地回答。
“喔!被打败了啦!”
“小姐,我才被你打败勒,莫名其妙把我骗来,还找了一堆看戏的,你是想怎样?”想到就一肚子气,声调也不禁提高。
“我……我不想怎样,只是正德不忍心看钟隽和辛克勤多年友谊毁于一旦,所以制造机会让你们三个好好谈谈,谁知道…
…“美芸愈说愈委屈,好像快哭出来似的。
听到她这么说,我也不忍心苛责,语气稍缓和一些:“我当然也不希望他们为了我的事而不愉快,只是这样的场合怎么调解?更何况我的出现,搞不好只会愈弄愈糟。”
“唉!再糟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美芸无奈地说。
筱琪在我们身旁久久没说话,好热闹的她很想跟着去玩,可是又顾虑到我的感受,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她终于开口说:“芷翎,我看你就跟着去嘛,一来可以找机会和钟隽或辛克勤谈谈,二来这里又没车可坐,不跟着他们也不行啊。”
筱琪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眼前也只好跟着,走一步算一步吧!
大队人马陆续杀到KTV狂欢,我看了看四周,好歹已经回到市区,可以先松口气。
这是一家自助式KTV,可以自备饮料食物,我看早有人准备好了,提着大包小包的走进去,进到包厢打开一看,几乎全是啤酒。
不一会儿,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划起酒拳,我则躲在一旁无聊地翻着歌本,没事找事做。
什么是众人皆醉我独醒,我开始能够体会了。
有了点醉意后,一些稀奇古怪的言行举止跟着出现,也许因为酒精的作用,使人卸下平常所戴的面具,把心灵深处那个极力隐瞒压抑的自我给释放出来,而我冷眼旁观一场荒诞的闹剧开始上演。
我不爱喝酒,更不爱喝醉酒的人,可是如果他们喝醉了而忘了我的存在,那倒也好。
可惜,事与愿违。
钟隽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带着一身酒气,悄悄地伸手揽住我的腰,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止吓了一跳,轻轻地把他的手拨掉,不解地望着他。
他没说什么,只是微笑地看着我,又伸手将我揽进他怀中,我连忙挣脱,有些不悦地看着他说:“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喝醉了吗?”
他依然没说什么。
我推开他,起身换了个位置。
由于光线太暗,我犯了个严重的错误,不小心坐到辛克勤旁边去了。
辛克勤的状况比钟隽好不到哪儿去。
“你要不要唱歌?有没有点歌来唱啊?”他满口酒气地问我。
我还没回答,他突然伸手摸摸我的头。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禁忌或是怪癖,像我,最讨厌别人摸我的头,于婷和筱琪与我同居多年,都不敢犯了这条戒律。我不耐烦地将他的手挥开,敷衍地回答他:“有啦!我刚才有点歌。”
没想到他不知好歹,竟然又伸手摸了我的头,这一次我火冒三丈,用力甩开他的手,气冲冲地起身离开。
走出房间,一时也不知要去哪儿,想先去洗把脸冷静一下好了,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拼命往自己脸上泼水,我觉得十分生气,喝醉的人无法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我就活该承受这一切吗?
泼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看到镜中自己狼狈的模样,也看到美芸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
“你还好吗?”她拍拍我的肩膀,关心地问。
我重重地叹口气说:“美芸,他们俩都醉了,也不可能和他们谈什么,我想我还是先回去好了。”
“我知道,只是现在有点儿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你再忍耐一下,我让正德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