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讶异地看着他,为什么连老板娘都不知道的路他会知道?
“别奇怪,假日里我都会到处照相,那边的三棵大树很漂亮,我去过所以知道。”
“喔,是这样子啊,谢谢你。”收回地图我继续吃面。
“你一个人要去那边干嘛,也是拍照吗?”男孩继续发问。
“不是,我跟人约在那边。”“也是,我看你也没带相机,那就是跟人约在那边赏花罗?”
“赏花?”“对啊,你该不会不知道那三棵是什么树吧!”
“我……我不知道。”“那三棵是油桐树啊,新竹和苗栗是全省油桐树分布最多的地方,每年四到五月是开花的季节,以前知道的人比较少所以都是一些当地人才会去赏油桐花,现在新闻开始宣传采的人也多了,你没看新闻吗?”
“最近比较少看。”“不过那三棵油桐树只有当地人才知道,所以听到你要去以为你是去赏花的。”
“我……我也不知道,也许就是去赏花吧。”“那你这个朋友很有心喔,是男朋友吧?”
“嗯。”我小声地说。
“要我带你过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好了。”“好吧,那我先走了。”
“谢谢你。”男孩付了钱背起相机往店门走去,我继续吃面,这时候电视机传来新闻的声音。
“新竹的桐花季从这个星期正式开始……”
“对啊,这是我们从小到大都在身边的事,没想到现在也可以变成观光景点,你有没有看过啊?”老板娘看着电视新闻问我说。
“我没有看过。”“看你是从外地来的,既然来了,找个机会去看看,那个开出来的油桐花说起来还真漂亮,白白的,风一吹落下来不会输给樱花喔。”
“好啊,有机会会去看看的。”我回应着,顺便把面钱给老板娘。
“从新闻上看起来真漂亮,以前在新闻上面看到报导别的东西总觉得怎么别人的东西都那么漂亮,现在报导自己身边的东西才知道也不错,如果不是新闻的报导,还不知道原来从小看到大的东西在别人眼中也是不错的,你看这两天车站都挤满了人。”
“原来车站那么多人不是因为假日的关系,是因为桐花季?,“对啊,以前人没那么多,现在新闻一宜传大家都来了,以前才不会有人注意什么油桐花,连新竹人有很多都还不知道。”
“都去羡慕别人不如好好珍惜自己身边的东西,我们就是都太不知足了,别人的东西不见得都一是好的,等到有天别人说起才知道原来好东西一直在自己身边。”
老板娘的话触动了沉寂已久的心,那个日记中的女孩和你又回到我的思绪,我到底在介意什么?其实那个女孩已经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记忆中虽然会有一个部分被她占据,但是其它的记忆都是属于我的,如果说是赛跑,她已经不会再前进了,我应该努力增加你对我的记忆,然后紧紧地包围住你对她的记忆,让你不会再因为那个失落的爱情而遗憾。
经过这些日子的沉淀,才发现还是放不下你,我应该更努力的,不应该这么容易就放弃,看着桌上的地图和那封信,现在突然好想看见你。
正在我陷入思考时桐花季的报导突然中断,新闻主播急促地说着:“……现在为您插拨一则最新消息,稍早在台北市仰德大道上发生一起严重车祸,有一辆小轿车疑似车速过快,在转弯处不慎掉落百公尺的悬崖,因为油箱中的油漏出引发大火,警消已赶往处理中,现在只知道驾驶银色小轿车的驾驶弹出车外因为失血过多当场死亡,至于死者的详细身分还在了解当中,稍后有最新画面接随时为您插拨,接下来回到……”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这则新闻让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仰德大道、银色轿车,这对我来说都是熟悉的,这股熟悉的感觉渐渐延伸,在交会点出现一个我不愿联想的名子。
推开椅子抓起地图,不管老板娘还在身后说话一出门就往右边的小路奔去,在我开始大口喘气时看到了那条小桥,扶着桥墩用力吸着空气一条上坡路在眼前出现,提起步伐我用尽全力往上冲。
斜坡像是没有尽头,而且越跑越陡,一个不小心绊了一下摔倒在路边,耳中刚刚那则新闻快报还在说着:“……现在只知道驾驶银色小轿车的驾驶因为失血过多当场死亡……”不管已经磨破的膝盖,我挣扎着继续往上跑,心中喊着:“不会的!不会的!“。
终于在路的尽头看见树影,这让原本已经筋疲力尽的身体重新恢复力气,吸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跑,从树梢、树干到整棵树出现在我眼里,我扶着膝盖不断喘气,但抬起头除了三棵树之外看不到一个人。
只有急促的呼吸声伴着我走近那三棵树,我可以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回荡在三棵树之间,阳光透过叶隙一条条洒在泥土上,但是我还是看不到任何人。
绕着三棵树走了一圈,在绕过每棵树干时我都停留一下,期待你会在某棵树干之后出现,但还是落空了,我走回三棵树的中心累的瘫坐下来。
“不是说不见不散吗?为什么不多等我一下?我只是去吃个面而已,连这样你都不肯多等一下吗?你一定来过了,只是等太久先走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我不断说服自己来削减刚刚那则新闻在心头的阴影。
绕着三棵树我又走了一圈,走完一圈又一圈、越走脚步越快,我放声大喊:“阿鸿!你在哪里?我好想见你好想见你……“声音从树梢向四面八方散去寻找你,往天空、往旷野、往树林,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见我的呼唤,可是往心里去的声音却把眼泪呼唤出来,我不停呼唤眼泪也跟着不停流出。
我坐在地上什么也不能做,只有手中仍紧紧握住你画的那张地图,“你就这么走了吗?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走了吗?”摊开手心的地图,我又看见那个三棵树中的叉叉,那个叉叉在我眼中不断放大像是在提醒我什么事。
“对!那个叉叉一定是你在这里留下什么东西要给我。”我检起身旁的树枝往三棵树的中心点开始挖掘。上面松软的泥土挖完了开始露出坚实的土层,树枝挖断了,我用双手继续挖,可是土层太硬了,我的指尖已经渗出血来还是挖不下去。
我一定要挖出一些东西证明你已经来过,那个新闻只是一个:巧合,你绝对不会失约的,你说过不见不散,你不会失约的,我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
但是我的指尖还是穿不透坚硬的土壤,越是这样我就越着急,,越着急眼泪就流的越多,我低着头跪在地上,眼泪直接滴在双手挖掘的土里,渐渐地,眼泪混合着手指上的血让坚硬的泥土开始软化,我露出微笑继续挖下去。
挖开了那层和着眼泪和血水的土、底下出现一块大石头,我拨开覆在上面的泥土隐隐约约看见石头上有一个叉叉……
我兴奋的扳开那块石头,可是石头底下除了像刚刚一样坚实的泥土之外没有任东西。
“不会的!不会时!一定有东西!一定有东西!”
我疯狂的叫喊,双手也不顾疼痛继续挖,但是这层土比刚刚的还要硬,任凭我的眼泪不断地滴在上面,指尖的血也不断地流,还是无法继续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