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我的车,让我送她去医院!我求你们,至少让我为她做点事!”徐培毅嘶声要求,何家兄弟迟疑了片刻,这家伙痛苦的表情,居然让他们无法拒绝。
“走吧。”何进添终于同意道,迈出妥协的第一步,其他人也没有异议,就再给这小子一次机会吧,但愿妈祖保庇,但愿这次会是好结局。
众人一路无言赶到医院,徐培毅又亲自抱何静婷下车,直奔急诊室呼喊:“医生,请救救她!”
怀中人儿双眼紧闭,仿佛已对人间毫无留恋,他好怕她就此离开,老天请不要这么残忍,请尽量惩罚他、报复他,但是别让他遗憾一辈子。
护士迅速推来病床,先让何静婷躺上去,医生很快做了基本检查,吩咐道:“血压太低,先给她静脉点滴。”
“是!”护士立刻照做。
“医生,我女儿不会有事吧?”何进添忙问,女儿从未发生这种事,到底是怎么了?
“有没有心血管、脑神经的疾病?还是其他病史?”医生一边听心音一边问。
“没有、没有,她从小到大都很健康,只是最近胃口比较不好……”何进添说不下去了,女儿的心受了伤,但那要怎么医?
“好,你们先出去,我会先做急救和抽血检查。”
尽管担忧不已,大家还是走出急诊室,静静站在走廊上等待,所幸只过了十几分钟,医生就走出来说明:“病人似乎受到很大刺激,导致脑部暂时缺氧,产生反射性昏厥,她的血压太低,心跳也很虚弱,但如果没有其他病史,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何家夫妇同声道谢。
“还有,虽然抽血检查还没有结果,但我看她脸色苍白、体重过轻,可能是营养不足,请帮她好好调养身体。”有些病征只要一眼就能看出,医生因而建议道。
“是!”这回换何家兄弟回答,他们嘴里没说,其实心底都在想,静婷会昏倒还不都因为那混帐?她白天胃口欠佳,晚上偷偷流泪,身体还能好到哪里去?
此刻徐培毅终于明白,何静婷的平静都是伪装,其实她内心早已崩溃,他怎会看不出来,在她绝望冰冷的心中,藏着多少脆弱无助。
深呼吸口气之后,徐培毅开口问:“请问医生,可以让病人住院几天,做更彻底的检查吗?”
“当然可以,这样也比较能放心。”医生看得出这年轻人不像本地人,额头上还包了个渗血的纱布,不禁多问了一句:“你是病人的谁?”
“我……我……”
徐培毅一时说不出口,何志威代替他回答:“他们以前订过婚啦!分手了又回来找,我们也不知道到底会怎样?”
医生点了点头,这就解释了病人昏倒的原因。“原来如此,心病还需心药医,请多加油。我们只能治好病人的身体,但如果病人不快乐,还是很难恢复。”
“是,我会努力。”徐培毅已做了决定,他必须负起责任,这是他衷心所愿。
“等一下病人会转到三楼病房,你们帮她办一下住院手续,可以有一位家属留下来陪她,呃……前任未婚夫也行。”医生很通人情的说。
“多谢医生!”所有人一起回答,徐培毅音量最大,让其他人吓了一跳。
医生离开后,李秋仪到柜台帮女儿办手续,何进添则吩咐儿子:“好了,阿威、阿强,你们也该回家了,老婆孩子都还在等。”
何家兄弟对此没什么意见,只是问:“那静婷怎么办?谁要留下来陪她?”
何进添正要开口,徐培毅赶紧插嘴:“如果你们同意的话,可以让我留下来照顾她吗?”
就知道这小子要说这句话!何进添苦笑一下。“就交给你了,我们明天还要下田,得回去休息了。”
“谢谢伯父,谢谢你们!”徐培毅再次鞠躬道谢,不只九十度大礼,头都快碰到膝盖了。
李秋仪办好手续走过来,听丈夫说明了情况,忍不住叮咛道:“静婷她……她心很软,你若真要照顾她,不要只有一、两天,那样她会受不了……”
伯母的话他听得懂,如果不要就别勉强,如果要就是全部,因此他挺直了腰杆,严肃保证:“我明白,请你们放心,我选择留下来,就不会再离开,我是真心的。”
李秋仪点了点头,眼中已有泪光,女儿的心结,或许真要这个男人才能解开,只希望那过程不会太痛。人生在世难免跌倒受伤,但愿他们互相扶持,手牵着手走下去,相信一切都会好转的。
何家四口离去后,徐培毅独自走向三楼病房,缓缓打开房门,现在就只剩下她和他了,全世界仿佛都安祥的睡了,只有他的心跳还猛烈跳动,那都是为了她。
走到病床边,望着那张苍白小脸,昏睡中仍眉头深锁,她到底有多少烦恼忧愁?可不可以都交给他?她只要负责微笑,他就会很幸福。
凝望许久之后,他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抚过她的眉心,对自己也对她说:“我发誓,我要用一生的时间,珍惜你、保护你……还有,爱你。”
第八章
在何静婷住院三天中,徐培毅从早到晚都守在医院,只有跟何家人换班的时候,才迅速回旅馆洗澡换衣。大家看他这么勤快用心,虽说还不太敢相信,还要观望一阵子,但态度已经稍有软化,唯一不为所动的只剩何静婷了。
“请你回去,不要留在这里。”她对他说了好几次,但他总当耳边风。
“你家人都忙着工作,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他找到最充分的理由,但她明白,最近并非农忙时期,家人分明是想让他们多独处。
那天早上当她醒来,映入眼帘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坐在病床边的徐培毅,他一边点头一边打瞌睡,她惊讶得说不出话,他居然陪了她一整夜,还坐在一张硬邦邦的椅子上,想必是很不舒服的。
他额头上的纱布拿掉了,留下一道红色伤口,血已经干了,浑身脏兮兮的,气色也不好,眉头却是舒展的,唇边还挂着一抹笑,仿佛作着一个最美的梦。
“你自己就没有工作要忙吗?”他陪了她三天,不知错过多少笔成交利润,只为了一个他连抱都不想抱的女人,有这份价值吗?
“不忙,我放长假,我早该这么做了。”他微笑道。
她不想跟他辩论,那只是白费力气,于是她转过头望向窗外,九月的天空是浅蓝的、澄澈的,她的心情却是灰色的、阴霾的。
午餐时间,徐培毅帮她领了餐点,放到病床上的小餐桌,还准备要亲自喂她。“这是特制的营养餐,医生说你太瘦弱了,要多补充营养。”
“我自己来。”她拿起汤匙,手指却在颤抖,一不小心,饭粒掉在桌上,好丢脸。
“让我来。”他并不以为意,接过汤匙替她盛饭。
“不要!”看他的眼神那样温暖,动作那样轻柔,她忽然承受不住,推开他的手,叫喊道:“你走开!你不要靠近我……”
如此亲密让她恐慌,过去她曾期盼他热情的吻,如今他只是喂她吃饭,却让她脑中警铃声大作,一切只因为,她受伤了,她会痛。
“对不起,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她惊慌的神情让他心疼,仿佛一个受过家暴的女人,她甚至无法忍受他的接近,到底他对她做了何等残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