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男人就该懂得要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是熊惜弱的声音。
这句话让一只肥膀子还没套进衣服里的仁慈,停下了动作。
也让围成了个圈儿的天乐、天喜、天涯和天放,重新用一种赞佩的眼神,瞧着他们的木头三师兄。
他们的眼神里都写着——
还真是井深不知绳长呢,没想到他们这向来木木呆呆的木头三师兄,居然是个会在暗地里偷吃的人物?且还偷吃得干干净净,谁也不知晓。
熊惜弱的话也让大厅里的另一头,出现了个跺足扭腰,转身离去的纤影。
见人要走,让众人给围着的天道存有些发急了,忍不住伸手喊道:“胖胖!你要走?”
欲走的纤影气得扭回螓首。
“是盼盼不是胖胖,都跟你说过几百次了,以后发急时不许喊我!哼!我干嘛不走?难不成要留在这里,看你怎么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吗?”
眼见人儿勃怒要走,天道存朝她背影伸长了手,心慌之余又是一个“胖”字险些出口,只好仓卒收回手改去掩住口。
别在胖胖……喔不!盼盼生气时去招惹她。这是天道存在认识了这小女人多年之后所领悟到的心得,此外……
他将愣直眼神投给眼前那气呼呼地,手持鸳鸯刀,满脸意欲替天行道的熊惜弱,知道自己目前最要紧的,是先解决她带来的问题。
“熊姑娘,我到底做了什么需要负责任的事情?”
满脸疑惑,此时天道存脸上的木愣发傻,比往日的更要明显了许多。
“这种事你居然要我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鸳鸯双刀高举,熊惜弱恼恨得几乎咬碎了银牙。“你可以不要脸,但我还想要!”
一句“不要脸”让旁听众人,眼神更加炯炯发亮。
终于套好了衣裳的仁慈,赶紧吩咐天养,让他去泡茶兼备瓜子,准备好软垫,让他能够舒舒服服地跷脚看热闹。
另一旁的天乐走近仁慈身边,小小声地问着。
“二师父,方才飞天熊上门来时赶跑了不少香客,说是要处理家务事,现在那些香客都在观外守候,还跟扫地阿婆说也想瞧瞧热闹,您意下如何?”
跷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的仁慈,边嗑瓜子边挥手。
“准!但是要收瞧热闹费!”
听见这话,天乐立刻将命令传达下去,至于他自己,则是擦亮眼睛等着瞧好戏,甚至暗暗希望三师兄真的和这飞天熊有些什么,那他也好渔翁得利,有机会赢得盼盼芳心。
无视于周遭纷纷扰扰、私语不断,站在场中央的天道存困惑的摇头。
“熊姑娘,你不说清楚,我真的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
“你这孬种,居然敢做不敢当?亏我以前还当你是这黑店中的唯一好人。成!你不认帐也行的!”
手中鸳鸯双刀举高,熊惜弱怒气冲冲地朝着天道存砍过去。
“那你就任由我砍,任由我出气,因为都是你害我……你害我……”害我失去了心爱的男人!
后面的话熊惜弱挤不出口,却红了眼眶,看得天道存既是困扰又是代她难过。
熊姑娘素来以行侠仗义为目标,若非是受了重大打击,又怎会做出如此泼蛮不讲道理的事来?
这么想后,心一软,天道存只避过她那来势汹汹的双刀,却没有想还手的意思。
在他是觉得对方可怜,且事出必有因,是以不愿动手,但看在旁人眼里,却更加认定了他是理亏心虚,真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
“没想到这老三……”吐出嘴里的瓜子壳,仁慈摇头叹道:“居然也是个败类!”
听见二师父的话,天养急着为三师兄辩白,“这一定是个误会,师父,您先别武断,也不要太难过……”
“谁说为师的是在难过了……”又吐出一片瓜子壳,仁慈脸上换上了得意坏笑,“为师的是在自豪。”
至于在场中始终打不着人的熊惜弱,因为出不了气,更加火大了。
“你为什么不肯还手?为什么不跟我打?以前我跟你二师兄在擂台上对打时,你还叫他好好打,别戏耍人,怎么自己也学他的坏榜样?”一句“二师兄”让她忆起了心上人,一双水眸更湿了。
天道存边避开她的攻势边摇头,“我跟熊姑娘无冤无仇,况且这又不是在打擂台,我怎么能跟你动手?”
“什么叫做无冤无仇?”熊惜弱握刀恨吼,“我都快被你给害死了,你居然还敢跟我说什么无冤无仇!”话说完又是双刀砍斩过去。
眼见两人再夹蛮不清地扯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天道存心念一动,想着既然她那么火恼自己,不如让她先出个气再说。
主意打定了后,他煞停步子,骤然转身,不避也不闪地任由熊惜弱那两把亮晃晃大刀,收不住势子地往他左右肩头招呼砍落——
熊惜弱亮刀原是恫喝成分居多,看能不能逼得他自动吐实并道歉,再跟她一起去向天威望把事情说清楚,她很清楚天道存的武功远胜于她,是以从没想过能够得逞的,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转身挺胸,以自己的肩膀,去承接住她的双刀!
双刀“波”地两响分别砍入天道存肩骨,让围观众人包括了仁慈在内,都忍不住在心里喊痛,只有中了刀的天道存面色不改,反倒是逞凶成功的熊惜弱,吓得瞠目结舌,踉跄地退了几步。
无视于自己身子两侧正在冒血的天道存,提步走至吓呆了的熊惜弱面前,温吞吞的开口。
“现在,熊姑娘,你能够好好地将前因后果跟我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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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他了!”
笑得花枝乱颤的伍大娘,边指着天道存边摇头。
“我的熊大姑娘呀!搞了半天原来当时你是会错意,认错人,难怪那时候才会对人家的恩情,那样无动于衷呀!”
天道存死不承认曾在溪边救了病晕的她,更不承认曾帮她换过衣裳,熊惜弱只得揪着他去找伍大娘对质,却无法置信地听见了以上的回答。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摆了大乌龙,弄错了人。
那个曾在溪边救了她,在她病重时细心照料,甚至亲手为她更换衣裳的男人,并不是天道存。
“那么……会是谁呢?”
熊惜弱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水眸无神地问着自己。
“那个男人呀……”还当她是在问自己,伍大娘抬高下巴,思索着该怎么形容。“很好认的,他身材瘦高,穿着一袭铁灰色布衫,交领斜襟,系青结巾、皂绦,脚上穿着皂靴,头上簪着冠,神色从容自在,说俊不算太俊,但说他丑可是一点也不丑,一双桃花丹凤眼叫人看了心口直跳,脸上的笑容有些泼皮耍赖的邪肆味道,就好像……”
伍大娘费神斟酌,好半天后才弹指一笑。
“说得难听却贴切呢,就是有些像那种市井流氓的邪味儿啦,总之就是一个很特殊很特殊,会让人过目难忘的男人。”
伍大娘这话才刚说完,熊惜弱和天道存都心知不必再问,清楚那人是谁了。
这样的男人在世上独一无二只有一个,就是叫天威望的男子。
她真的没有想到竟会是他,因为在湖泛之前,她始终认定他是个只会干坏事不会做好事的流氓。
熊惜弱心头五味杂陈,有庆幸、有惭愧、有讶异,更有着浓浓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