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保证自己还能走吗?”黑惊用醉眼斜睨他,一脸“我才不信你还能走”的表情。
“少瞧不起我!你、你看,我、我不是走得好好的吗?”敖鹰摇摇摆摆的走了好几步,得意的回头道:“我警告你别跟着我,要不小心我揍你!”
“那、那就你自己保重吧!”拗不过这醉得已讲不清理的家伙,黑鹫只得无奈的叮嘱道。
“省、省得了,你、你比八十岁的老娘还、还啰唆。”说话也含糊不清了。
虽然敖鹰说不要护送,可是黑鹫想了想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于是他仍偷偷的跟着他,直到看着他转进将军府所在的巷子,才转身回九王府。
其实他并没有醉,至少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醉。
感觉到身后那两道关爱的目光终于消失不见,敖鹰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松懈下来。他颓然靠着身后那堵墙,一步也不想挪动。
一阵穿堂风吹在他身上,酒劲儿越发上涌。
“呃……”他有些想吐了!敖鹰扶着墙角低头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能吐出来,倒是神志越发清醒了。
他站直身体,这才发现自己正在将军府后面的巷子里。
从这里绕到大门仍有一段距离,而开在巷子里的侧门早在戌时就已经上锁。一来是懒得再绕过去了,二来是仗着艺高人胆大,他索性直接从墙头翻进去。
将军府的院墙虽高,对他而言却是小菜一碟,照理说不该出什么岔子,可敖鹰很快就发现他高估了自己的清醒程度。
砰!他落地时没能保持住平衡,差点就摔了个狗吃屎。
好吧!他承认今晚确实有些喝多了,不过这都怪黑鹫那家伙拚命的灌他酒,就算他的心情确实有些不好,但那家伙也不用借口“酒能解忧”就一直灌他吧!
他根本就没有那家伙想象的那么脆弱好不好!
可敖鹰无法否认,他对那件事真的很在意。
在还不懂人类语言的时候,他就先懂得了别人看自己的目光充满了鄙夷。而当他终于懂得了人类语言的时候,就从闲言闲语中知道了他是被狼养大的孩子。
别人都怕他,把他当成异种,只有义父和义母依旧爱他,并不因为他是被狼养大的就疏远他。
黑鹫总说他的义父是在利用他,可即使是利用又如何,哪个人会没有私心?
在他身边来来去去的那些女人,还不是被别人拿来当成贿赂他的工具,而那些利用她们的人中,甚至还有她们的父母叔伯呢!
义父救了他,义母抚养了他,就算他们有些私心又怎么了?再说义父也没有勉强他做什么,是他自己选择了恪守对义母的承诺——保护好义父,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时至今日,他从没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过!
但自从那日和义父谈话之后,敖鹰终于明白了,义母看着自己的眼神为什么会那么复杂,而义父望着自己的眼里为什么会忽然闪过一丝恨意了。
他们确实是爱他的,可在爱着他的同时,他们又在怨着他。
那只喂养过他的狼,也许就啃食过那具白白嫩嫩的小身子;而和幼狼同食共寝的他,也许也曾吃过那孩子的血肉……
“呃……”又是一阵反胃。
敖鹰身子难受,神志反倒更清醒了。他这才发现自己跳进来的是将军府里最偏僻的一个院子。
迎接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黑暗中他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天地问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义父有义母,黑鹫在草原上也有未婚妻,就连那个掉下悬崖的郁青天也有了一个爱惨他的傻丫头,而他敖鹰却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呵呵呵呵……”低沉的笑声溢出了双唇。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隐到厚厚的云层中,敖鹰也不在乎看不清路,凭着直觉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砰一声,他脚下似乎绊倒了什么,高大的身子也因此失去平衡。
“该死!”敖鹰诅咒一声,大手下意识往地上一按,想藉此稳住身子,却不知压到什么发出一声脆响,大手穿透一层脆弱的薄壳,直接按在某个热呼呼的东西上。
呃,那东西似乎是活的?!
敖鹰还没反应过来,手背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下意识一挥手,那个套住他胳膊的薄壳飞了出去,又撞飞了什么。
“咯咯咯……”
“啪啦啪啦……”
顿时他的四周传来各种怪声,又像有什么活物在他脚下转来转去,弄得他的头更昏了。一不小心,左脚绊到了右脚,砰一声坐倒在地。
该死!
可怜敖鹰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就听见耳边风声大作,不知什么东西正朝自己的脸部袭来!
“哦……该死!”他本能的就要拔刀御敌,可是在之前跌倒的时候,他正好把那把刀坐在屁股底下!
事出意外,敖鹰只好放弃拔刀的想法。他大吼一声,双手齐出,正好赶在那东西扑上自己之前,将它硬生生的截住。
温温热热的,被他抓在手里的是活物吗?!敖鹰一怔。
咯咯咯……那东西拚命的挣扎、啼叫,这时月亮也从云层中走了出来,如水的月光照亮了他手里抓着的东西。
呃,他先前以为的暗器居然是一只大肥鸡?!敖鹰眨眨眼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
天哪!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一只活鸡吓得跌倒在地?!望着手里仍不住扑着翅膀、伸长脖子啄他的大公鸡,敖鹰整个人呆若木鸡!
“偷、偷鸡贼,还不快放下我家的‘大芦花’!”蓦的,耳边传来脆生生的一声喊。
现在又在搞什么鬼?!敖鹰还没反应过来,一棍子就朝他的头面打下来。
敖鹰诅咒一声,分出一只手去抵挡那一记沉重的棍袭。
砰的一声,即使他皮厚肉粗,亦疼得要命。
更该死的是,那只大肥鸡居然乘机挣脱他的掌握,水亮的翅膀扑打着,两只黄澄澄的铁爪齐出,狠狠的抓在他的脸上!
敖鹰的酒意顿时醒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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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水落在房里听到动静,抓着门闩急急的跑过来,还没来得及喘口大气,就看见那个可恶的偷鸡贼正抓着她打算用来配种的大公鸡。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害怕,举起门闩就冲了上去。
她挥动门闩打中偷鸡贼和门闩折断飞出只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而后她养的大公鸡就恶狠狠的朝偷鸡贼扑了上去。
“好样的!‘大芦花’给我狠狠抓他的……”脸!
“哦……该死的!”
下一刻,水落激动的喊声和敖鹰痛苦的呻吟声几乎在同时响起。
这声音好熟呢!
两人不约而同的向对方望去,无奈那只大公鸡横亘在他们的中间,挡住彼此的视线。
“该死的!”敖鹰诅咒一声,正想狠狠的抓下巴在自己脸上的那只大肥鸡,匆然——
“谁也不许动!”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负责整个将军府警戒的暗卫们纷纷冲进这个偏僻的小院,熊熊燃烧的火把将整个院落照得如同白昼一样。
下一刻,散了架子的鸡笼、满地咯咯乱叫的母鸡、披头散发的女子、被大公鸡遮住脸的倒楣男人……一切都无所遁形。
“这是……”冲进来的暗卫们都呆住了。
只见那只叫“大芦花”的大公鸡拍动大翅膀飞了下来,黄澄澄的爪子上还缠着一撮黑亮的胡子。
下一刻,敖鹰五官深刻的脸暴露在火把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