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狗儿抱在怀中,轻轻的说着,她不知道是说给牠听还是自言自语:「华容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法蓝不明所以的抬起头,虽不知她在说些什么,但听语气很显然的正为感情困扰。
遍数古今,女人即是为了爱情而活,纵使是眼前这个土气的女子也不例外吧!
帮她找到喜欢的另外一半,应该就是她的愿望。
法蓝为自己聪明的想法得意了起来。
嘿!他可是纯正千年狐狸精的后代呢!虽然跟人类混了血,但却一点也无损他对于媚术的了解。
再加上俊美的脸蛋,让他早在少年时期就在感情这档事上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谈恋爱?嘿嘿嘿,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小事一桩啊!
他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往朱锁锁脸上舔了一下。
正在发呆的朱锁锁,被狗儿的动作吓了一跳。当她回过神来,却被牠友善的举动弄得咯咯笑。
「小朋友,今天要委屈你睡我家喽。」她拍拍狗头,走回厨房弄晚餐。
当朱华容洗好澡出来时,桌上已经摆着三碗家常面,而那只恬不知耻的狐狸狗居然也坐在椅子上,一碗面就摆在牠的前方。
「姐,不会吧?」朱华容不可置信的指着看来得意洋洋的狗儿,漂亮的五官有点扭曲。「妳居然让狗上桌来吃?」
朱锁锁无视妹妹的反应激烈,语气慢条斯理,「刚刚我把面放在地板上牠不肯吃,所以只好放到桌上来喽。」
「姐,牠是狗,不是人耶!」
朱华容拉开椅子,不甘心的又瞪了狗儿一眼,没想到那狡诈的狗脸上竟然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微笑?朱华容愣了一下,狗怎么会有表情呢?
哦喔,她一定是太累了,才会看到幻觉。
她不顾吃相的扒完碗中的面,飞也似的逃进卧室,远远地向姐姐大喊:「姐,妳如果让牠上床,我就把牠丢出去!」
「别这么紧张嘛。」朱锁锁不明白为什么妹妹这么讨厌这只狗,「牠刚刚回来的时候,我就把牠放在床上了啊。」
「我明天要洗被子了啦!」卧室里传来朱华容的惨叫。
朱锁锁第一次觉得漂亮娇俏的妹妹神经衰弱,转头看看狗儿,牠也正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狗儿的脸流露着看似愉悦的笑容。
或许她也该睡了。
***
收音机里正播放着爵士乐,温馨舒适的空间里充塞着黑人女歌手美好、清亮的声音。
一位穿着蓝布旗袍、身材娇小的东方女子与另一名金发魁梧的外国男子,两人正坐在沙发上聆听着温柔的音乐。
「时间晚了,」乔·迪威看看时钟,担心的看看妻子,「苹儿,妳去睡吧,我来等儿子就好。」
虽然是外国人,不过乔的一口中文却说得十分流利,地道的京片子连中国人听了都会汗颜。
胡苹摇摇头,虽然以人类的年龄来计算她已经是两百多岁的人瑞了,但是从外表来看,她顶多只有三十来岁。
「我觉得他已经到台湾了。」她与儿子之间一直有着不可思议的感应。
「这兔崽子,回到台湾也不打个电话回来!」
乔一听,火气直冒。这臭儿子,教他老子担心不打紧,但教他妈受怕就不应该。
「非不为也,实不能也。」胡苹温柔的提醒他,「别忘了,今天应该是儿子为期十五天的变身周期。」
乔一听,火气收敛许多,「那么说……儿子已经变身了?」
胡苹轻巧的点点头,动作优雅的走到窗边,抬头望窗外,正是一轮明月。
「是啊,奇怪的是,我觉得儿子离我们很近。」彷佛随时能看到他似的……
胡苹悄悄叹口气,想他个性倔强,勉强他回来真能完成狐族的报恩大事吗?
乔看妻子神色担忧,走到她身后,轻柔的环住她那永远纤细柔软如少女的腰身。
「那孩子像你,」胡苹依偎在丈夫怀中,柔柔叹息。「个性执拗。」
「所以,也只有妳这水做的女人,才制得住我们啊。」
乔抱着美丽如昔的妻,微笑想起法蓝的叛逆期。
父子俩为了一点小事就可以大吵一番,若不是胡苹在一旁劝架,法蓝很可能已经跑到世界的某个角落流浪去了。
天下父母心,无论是人还是异族,都无法改变对子女的关爱。
第3章(1)
「姐,我说啊,妳别忘记今天要把狗送到兽医那里哟。」
华容把头探进洗手间,对着正龇牙咧嘴刷牙的姐姐提醒。
她没好气的把口中牙膏泡泡吐掉,这是妹妹今天早上的第八次提醒。翻来覆去嘴里一直在念这件事,妹妹不烦她都快烦死了!
「好啦!我一定会把狗送去,妳就别再念了。」她忍不住抱怨。
其实,她满喜欢这只通人性的狗儿;虽然是路上捡到的,但是她下班回家,牠都会在门口坐得挺直,优雅的摇尾巴打招呼,彷佛在迎接她的归来。
她确定自己的感觉绝对跟妹妹不同,不然妹妹不会急吼吼地要把牠送走。
朱华容一手扠腰,一手指着地上悠然自得的狗儿,成茶壶状大吼:「姐,妳今晚一定得把这讨厌的东西送走,我实在受不了了!」
「可是今晚……」她嗫嚅地想讨价还价,马上接到一记冷飕飕的卫生眼。
「不然我就把牠送到流浪动物之家。」朱华容扔下一句没有转圜余地的话。
她屈服了,天知道一个暴怒的女人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
为了狗儿的生命安全,还是早早把牠送走吧。
「华容,不然妳今天早上帮我请个假,我现在就把牠送到兽医院。」
「真的」朱华容脸上一扫沉重阴霾,露出灿烂的甜美笑容。
真是太好了,那些名牌衣服可都是她的宝贝,这只怪狗不爱被绑,谁知道她们不在家时,牠会不会对她的宝贝们下手!
「嗯,我现在就带牠过去。」相较于朱华容的雀跃,朱锁锁显得心情沉重许多。
法蓝来到陌生女子的家有三天了,这三天他觉得过着惊恐的非人生活。
首先,会打扮的那个——应该是叫朱华容,要他吃狗食。
天啊!他法蓝虽称不上是个美食家,但东西要煮得能入口他才肯吃,怎能叫他吃狗食呢?不吃!
不吃的下场是一阵痛打。
教他痛苦的还有朱锁锁恐怖的品味——不,是完全没有品味。亏她还是个知识分子,可她的穿著简直让知识分子蒙羞啊!
相处这几天,把她房间上下看了个彻底,房间倒还干净整齐,可那衣橱……法蓝认为只有不忍卒睹可堪形容。
一式一样的蓝色牛仔裤,还有领子都洗松了的恤,几团揉得跟咸菜干似的衬衫外,连件合身的窄裙都没有。
但这些就是朱锁锁衣橱里的一切。
这一点,让法蓝不禁觉得朱华容的衣着品味略胜一筹。
女孩子不是都应该像她妹妹那样精于打扮吗?怎么眼前这个女子却是邋遢到了极点,真是糟蹋了她的漂亮脸蛋跟好身材啊!
陷在自怜自哀深渊中的法蓝,被一声细细碎碎的呼唤给叫回魂。
怎么了?他脖子上怎么突然多了条铁做的狗炼?
一抬头,看进一双带着泪光盈盈的眼眸里。虽然隔着厚厚镜片,但是法蓝仍能感觉到她的依依不舍。
在她的凝视下,不知为何,法蓝突然感觉自己被她那带泪的目光深深吸引,无法转移视线。
怎么了?法蓝不解的看着她,希冀得到一个答案。
像是看出他的疑惑,朱锁锁轻声的说:「狗狗,对不起,我没办法再养你了……」说到最后,竟然有点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