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梁可羽口中的牛奶尽数喷出,“你说什么?离婚?”
是她听错了吧,离婚这两个字,怎么可能从他的口中吐出?!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立刻把她打落地狱。
“是的。”他是如此说的。
“你要和我离婚?”
“是的。”
“你在开玩笑?”她的脑海中只想得到这种解释,“对了,今天是四月一日,愚人节,你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开玩笑。”他摇头。
对啊,她的确知道,他从来都不曾开过玩笑,从认识到现在,一次都没有。
“可是我们结婚,甚至连一年都不到……”她惊慌的睁大眼。
“我知道。”他拿起桌面的纸巾,优雅的抹了抹自己的嘴角。
“我们相处得也很好。”她继续说着两人的契合。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离婚?”前几天,他甚至还口口声声的说爱她,她完全不能理解现在提出离婚的理由是什么?
方司尔的视线不曾移开她的脸,直直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无欲无求的清冷,“因为我想要忘了你。”
梁可羽的脑中出现片刻的空白。忘了她?他竟然说要忘了她?在她爱上他之后……
她愣愣的看着他,心蓦然一紧。
“你说——你要忘了我?”她傻傻的重复。
眼前的脸变得越来越陌生,是她听错了,还是他说错?
“嗯。”他颔首。
“理由呢?”她的声音,变得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爱情……太累了,我想要休息。”不想再去追逐她的爱,不想再让自己的心更痛,所以……只要忘了,只要忘了她,一切就能回到从前,虽然无趣,却可以很平静。
很好的一个理由,真是见鬼的好!梁可羽忍住当头袭来的黑暗和晕眩,咬了咬牙站起身子,“我明白了,既然你觉得累,那么我们——离婚吧。”
又是四月一日,愚人节。她的结婚,她的离婚,都像是一场闹剧。
还没有说出口的爱,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第六章
一份离婚协议书,签上自己的名字,两个原本最亲密的人,从此行同陌路。
她的婚姻,就这么完结了,多少都让人觉得可笑。
中午的午休时间,梁可羽无精打采的趴在电脑前,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敲键盘。
“怎么,报告还没写完吗?”冷不防的,一道男声从她背后冒出。
“咳,咳!别吓我。”她忙把面包咽下,转头看着身后的李明,“你怎么没去餐厅吃午饭?”
“昨天晚上吃得太多,到现在都还没消化呢。”他咕哝着。
“我这里还有面包,要不要?”
“等会儿我饿了再跟你要。”
“嗯。”梁可羽耸耸肩,继续埋头敲字。
“是上个星期街头撞人逃逸的案子?”他好奇的凑上前。
“嗯。”她嘴里塞着面包,含糊的应道。
“你之前不是已经写过一次报告了?”
“古SIR说写得不够详细,叫我最好把所有的细节都写上。”她的脑细胞差不多都快阵亡了,所有的细节一件没少的全写上,就差没把自己当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袜子给注明上去。
“对了。”李明拍了拍额头,“说起来你好像是这起案子唯一的目击证人。”
“是啊,因为凌晨跑去倒垃圾,所以才有幸成为目击证人。”她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那个时间去丢垃圾?”李明拉了张椅子坐下。
该说吗?说她因为刚被老公休了,所以彻夜整理新居,才会拎着两大袋的垃圾去丢?
“理由我已经在口供里说过了,想知道的话,可以自己去问。”
“我也是好奇嘛。”他搔搔头,“我听说已经抓到了逃逸的司机,现在检察官正准备起诉的事。”
“人证、物证都在,那肇事者故意逃逸,情节算是满严重的,应该会多判几年牢。”她继续往嘴里塞面包,顺便再喝上一口水。
“那也不一定。”李明凉凉道:“说不定会被判无罪释放呢。”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从鼻孔哼气,“你知不知道接这案子的律师是谁?”
“是谁?”
“方司尔。”三个熟悉的字眼,从李明的口中吐出。
啪嗒!
梁可羽手中的面包掉在地上。
“我就知道你会吓一跳。”李明提醒,“你是控方证人,在法庭上,可别被方司尔问得哑口无言啊,按照以往的案例,他很擅长从控方证人的供词中找出漏洞,从而让控方证人自己推翻供词,不被法庭采信。”
“是……是吗?”她僵硬的应答并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面包。没想到,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让她不知所措。
“方司尔也真是的,为了钱,这种案子都接。”李明明显忿忿不平,“可羽,你不是和他熟吗?不如劝劝他放弃这案子,如果这种人都被判无罪释放,那真的没有所谓的天理公道了。”
“我去劝?”她猛然回神,“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他熟?”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他指指自己的双眼,“上次在TWEEN餐厅,他不是还拉着你一起走吗?”
“呵……呵……”她干笑两声,“我和他也不是太热,只是因为之前的少年警讯活动,才和他有些联系。”
“唉——”李明轻叹一口气,“看来犯人这次有九成的机会可以逍遥法外了。真是可怜那位被车撞的老人,现在还在加护病房,依然没有脱离危险期,不知道有谁可以去劝他推掉这个案子?”
梁可羽抿抿唇,没有接话。那个如同水晶般精致的男人,真的会为了钱,无所谓的接任何官司吗?
甚至不借……泯灭自己的良心?
“司尔、司尔……方司尔……”几不可闻的声音,是谁在喊他呢?
模糊的影子,又是谁的身影呢?不停的在晃,晃得他头痛!
“司尔!司尔!”又是喊声,还有人在推着他的肩膀。
方司尔皱皱眉,缓缓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颐长的男人身影。
“是你啊。”他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
“怎么,你希望是谁出现在你面前?”林万墨饶富兴趣的问。
“没什么。”晃着头,他又揉了揉额角,“你有事找我?”
“想听听你接了武鸣达肇事逃逸案的感想。”
“没有什么感想,只不过是一起普通的官司而已。”他看着桌子发呆。
“就这样?”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林万墨耸耸肩,“我还以为你是想要挑战一下,所以特地接了这起人证物证俱全的案件,检察官打算以过失伤害致重伤及肇事逃逸罪嫌来起诉。”
“检察官那边的想法,猜也能猜到。”
“这起案子很难打,你不怕打输了?”
“没有哪起官司是没有漏洞的,只在于能不能发现而已。”
全然没有却步,或者说,方司尔的头脑里根本就没有“难”这个字。
林万墨暗自想着,“对了,你知道吗?关于你接了这场官司,媒体给你新的评价。”
“没兴趣。”站起身,方司尔走到文件柜前,抽出了武鸣达案件的档案夹。
“好吧,那你就当是我多事,我自个儿想说吧。”说着,他从公事包里取出了一本杂志,“媒体现在一致称你为冷血律师,说你没有慈悲怜悯之心,对于行为如此恶劣的人,都打算替他辩护。”
“冷血?真是无聊,律师只是一种职业,为自己的当事人辩护,如此而已。”
他对于这种论调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