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姊姊!”华紫蓉倏地击出柳叶剑,挥开盗贼的攻击。
她伤了一、两名盗贼,但毕竟寡不敌众,很快地便被几柄长剑伤到被迫缩在姊姊身边。
华紫蓉看着不知何时已卧倒在一旁,生死未卜的叔父。
她举起长剑,打算给姊姊和自己一个痛快解脱。
“敢动我西门豹的人,你们找死!”
平地里,突然响起一声冷啸长吟,音声未毕,几名盗贼已在瞬间口吐白沫地倒于黄地之间。
华紫蓉蓦然抬头一望,只见西门豹手执长鞭,坐于骏马之上,正用他那双似笑非笑妖眸直锁住她的眼。
“只要你开口,我便出手救你。”西门豹说道,一双媚眸直勾勾地瞅着人。
华紫蓉心头一凛,感觉自己再度踏入地狱流沙之间——
为什么她就是逃不开这个男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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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稽!快逃!”
华泽兰从梦中惊坐起身,绣花锦被自她身上落下,露出一身纱罗单衣。
她心魂未定地抬起水眸一望——琉璃屏风依旧搁在床榻边,边柜上那盏青釉灯盏里之灯捻,也如同往日夜里一样地燃得明亮。
这是她居住多年的房间。
但,方才之梦境,却不是一个梦!
半个月前,莫稽负伤逃回苍山,她和妹妹及叔父则为西门豹所救。
华泽兰移动身子,想要走下床榻,一阵头晕却又使她坐回了床榻上。
她捂着头,只觉得回家之后,老犯头痛,莫非是她在夜晚总不得安寝,身子才会日益虚弱吗?
可她怎么有法子入睡呢?一想到莫稽伤得那么重,她便心痛到辗转反侧啊。
紫蓉告诉过她,说是莫稽回山几日后,苍山脚下出现了几名女子,个个哭天抢地叙说她们被苍狼掳上山、被囚禁于石屋间之惨状。可她们却又个个绫罗绸缎,手戴金银珠宝,丝毫没有一点可怜样。
她知道石松不敢私自放了她们下山,那必然是莫稽所下命令。此举代表了莫稽身子已无大碍!但她没有亲眼目睹,她又怎么有法子安心呢?
“姊姊。”门被轻敲了两下。“我和叔父带着大夫来看你了。”
“我……”我没事。
腹间一股剧痛感觉,让华泽兰咽下了话。她忍住痛,想拿过斗篷覆住自己,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竟无力拎起衣裳。
妹妹和叔父请大夫来看过她几次,都说她惊吓过度,体虚欠调养。可即便是惊吓、即便是体虚,她又怎么会如此力不从心呢?
“进来吧。”华泽兰咬紧牙根,费尽全身力气,勉强以斗篷覆住自己。
“你睡了一日,身子还好吗?”华紫蓉急忙坐上榻边,握住姊姊双手。
华泽兰摇头,气息微弱。
“大夫,你快瞧瞧我这侄女啊。”华永清说道。
头发花白之大夫才上前一把脉,便皱起了眉头。随着把脉时间愈长,他脸上皱纹也就拧得更深了。
“敢问姑娘是否经常腹痛、头痛?”大夫问道。
华泽兰点头,贝齿陷入唇间再忍住一阵腹间剧痛。
“姑娘肝气阻滞,五脏六腑蒙灰,血液有毒在髅内四窜。再如此下去,不消多日,便会形同死尸,甚至身亡。”大夫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惨白了脸孔。“老夫曾经诊过这种脉象,当时那人身中剧毒。姑娘莫非得罪了什么江湖人士?”
“一定是苍狼搞的鬼。”华永清大声嚷嚷着,一边着急地踱着步,一边以眼神偷窥着姊妹俩表情。
“不是他。”华泽兰摇头,缓缓合上双眼。她不在乎自己身子,她只是想他想得心都快碎了,可偏偏又无能为力上山寻他哪。
“大夫,我姊姊这种毒该如何解?”华紫蓉问道。
“解药并非老夫专长,老夫只能开些祛毒药汤暂时缓住毒势,你们可能得另请高明。”
“我立刻去找城内解毒最高明之大夫。”华永清快步跨出门外。
而华紫蓉送走大夫之后,再度回到姊姊身边。
“紫蓉,你雇顶轿子带到我上苍山找他,好吗?我不想死不瞑目啊……”华泽兰握着妹妹的手,几句话也说得断断续续。
“你不会有事的!我会去找人来帮你解毒!”华紫蓉眼眶泛红,紧握着姊姊双手,脑中已然浮现一名人选。
“要解毒又何须外求呢?”
说话声音未落,一名身着明黄丝衫、莺黄绣边,身形高大挺拔,细亮黑发未绾,双眸亮若冰珠子之男子,推门翩然而入。
“西门豹,你为何来此!”华紫蓉低喊出声,防备地瞪着他。
“我以为你昨日便知道我在此。”西门豹斜倚着墙,睨了华紫蓉一眼。
华紫蓉耳根乍然一红,却也狠狠瞪了他一眼。
“西门公子,谢谢您当日于苍山下之大力相救。”华泽兰听妹妹说过先前脱难过程,此时便勉强倚着壁面,柔柔地一颔首。
“华姑娘雅致有礼,令妹当真无法比拟啊。”西门豹笑着,缓步上前。
“你滚出去。”华紫蓉恼红了双颊,不自觉地噘起唇儿。
“我出去了,谁替你姊姊解毒?”西门豹以手间长鞭把手挑起华紫蓉下颚,目光灼热地看着她。
华紫蓉皱着眉,推开他的手。
“不求我替你姊姊解毒吗?”他反掌再度擒住她下颚,冰珠眼瞳逼到她面前。
华紫蓉紧闭着唇,内心天人交战。若是姊姊身上之毒连西门豹都解不了,那天下便无人能解了。只是,若是再欠他一回,她当真要在这男人底下匍匐称臣了啊。
“倘若西门公子一定得轻薄舍妹,方肯为我解毒,那么请您离开。”华泽兰眼神凛然地看着西门豹。
“两姊妹一般有骨气。”西门豹大笑着放开华紫蓉的手,心情大好地坐上榻边握住华泽兰手腕。
他的指尖凛寒若冰,华泽兰身子蓦然一震。
“我向来冷血,请华姑娘见谅。”西门豹说道。
华泽兰望着他修长美眸,竟觉得其间染了些异国之黄澄。可再定神一瞧,便觉得只是他一身绸黄衫子作祟。
“华姑娘中毒已有十来日,中的是种铊毒,此乃一种藏于金属间之毒。”西门豹挑眉说道,眉宇间染上些许兴味。
“中毒十来日?”华紫蓉心里闪过一阵不好预感。
“你也伸出手腕来。”西门豹说道。
华紫蓉不情愿地伸出手腕,西门豹指尖一扫上她脉门,他修目玉眸旋即闪过一阵怒意,却又很快地覆盖于笑意之间。
“我的宠奴儿,体内也有些毒性哪。”西门豹似笑非笑地一挑眉。
“谁是你的宠奴儿!”华紫蓉怒斥出声,气得只想给他一记耳刮子。
“乖,别闹。”西门豹不与华紫蓉争辩,笑笑地说道:“咱们现下应当讨论之事,便是——究竟是谁对你们两姊妹下了毒手。而在尚未找出凶手前,你们两人休莫碰这屋内所有饮食,懂吗?”
“若是饮食出了问题,何以我没事呢?”华紫蓉皱着眉问道。
“我在你身上用了太多灵药,现下毒药要伤你身,也不是那么容易之事。”西门豹说道。
“把解药给我姊姊。”华紫蓉说道。横竖她什么便宜都让他给占光了,讨起东西来,也就分外地不客气了。
“我只使毒,我不救人。要我救人就得付出代价。”西门豹笑着挥起长鞭,长鞭在华紫蓉周身绕了一圈后,便又无事人一般地缠回他腕间。“代价,你很清楚。”
华泽兰看着妹妹与西门豹,不明白他们之间卖的是何种关子,却瞧得出这两人之间情潮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