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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页

 

  不料这话却伤了娜木钟,一旁酸溜溜地道:“就为了豪格上过几次战场,摸过枪拉过弓,大汗不知前前后后给了姐姐多少赏赐,又封豪格做了贝勒,多大的荣耀。姐姐还不知足,难道也想大汗打个神座把姐姐供起来不成?”

  便是哲哲也因不曾生过儿子,最听不得别人恃子而骄的,便不肯为乌拉纳喇氏说话,只向诸妃含含糊糊地道:“左右绮蕾离生产也没几个月了,难道到了八九个月上,还有气力狐媚大汗不成?便是孩子生下来,好歹也要休养三五个月,届时我再缓缓地向大汗进言不急。”

  娜木钟笑道:“缓缓地进言?只怕等娘娘做八股文章似的两句一咏三句一叹地,好容易把话说完,绮蕾的孩子都拉弓上马,也可以跟着他哥哥豪格贝勒上战场打仗了。”说得众人都笑了。因见庄妃站在一旁若有所思,便推她道:“你这半晌一声不响,什么意思,倒也说句话儿好不好?”

  庄妃向来自视清高,况且心中早有主意,岂肯参与众妃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燕雀之议,虽然满心不屑,面上却丝毫不肯流露,只做无辜状岔开话题向姑姑道:“这两日天气乍暖还寒,骤冷骤热,姐姐不适应,又病了,我说请太医来瞧瞧,她又不肯,我这里正不知如何是好呢。姑姑看是怎么办?”

  哲哲烦恼道:“我这个侄女儿,自小儿娇生惯养,不像是大草甸子上来的格格,倒像是中原江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三天两头地生病,真是叫我操心。又不肯看太医,那便怎么好?有病总得看,就是麻烦费事儿,也说不得了。”

  庄妃献计道:“特意地往太医院请大夫去,又是通报又是安排地总要耽误半天,且也让姐姐不安;横竖对门关睢宫里天天有御医听差,不如就近请了来,倒也方便。”

  哲哲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静妃怀孕已足七月,按照宫规,太医是要十二个时辰排了班听差的。我们这会子把人叫了来,知道的说我们贪方便,不知道还以为是存心同关睢宫找麻烦呢。”

  恰时睿亲王妃往宫里请安,听到议论,不待别人答话,先就拍手笑道:“姑姑说哪里的话来?绮蕾不是那样多心的人,她在我府上一住大半年,我白天晚上地教规矩,再不会让她这般张狂挑剔。我正要请娘娘的示下去看看绮蕾,既然娘娘要召太医,不如就是我亲自去请吧。”

  庄妃笑道:“哪里急在这一时?你刚进来,我们姐俩还没来得及说上三句话。还是迎春去请一声好了,等下姐姐去看静妃,再当面解释不迟。”

  众妃也都七嘴八舌地说这样最好,静妃哪里就那样娇贵了,太医离开一时半刻都不行,况且临盆的日子还早,何苦这般张张火火。

  哲哲听众人说得有理,便命迎春去请,再三叮嘱说:“到了那边,记得先向静妃请安,禀明原因,不要使她多疑。”遂一同动身往永福宫来探病。

  海兰珠见一下子进来这许多人,自是不安,强撑着起身在炕上给姑姑请了安,又向睿亲王妃含笑问好。王妃随口说些门面上的现成话儿,便出来外间榻上同大玉儿坐着喝茶聊天,因说起多尔衮这次匆匆回京又即日出征的事,不禁满腹牢骚,抱怨起来:“一年里倒有大半年不在府里,在府那几个月,也多半忙公事,难得不忙公事,也是关着门看书,再不就是练武,哪里肯与我好好说上半日话?反是绮蕾在府里养病那些日子,他一天三次地往后花园里跑,听侍候的丫环说,连喂粥喂药这些贱役他都肯亲力亲为的。”

  大玉儿听了,大为刺心,着紧问道:“多尔衮那般豪壮,也肯做这些琐事?丫环说的可真?”

  王妃道:“怎么不真?我听丫环说,那绮蕾病得人事不知,吃不下药,吐他一身一衣,他都不嫌弃的。对我都不曾那样耐心。”忽见大玉儿脸上变色,后悔起来,惟恐她疑心多尔衮与绮蕾不妥,若是向皇太极提起,岂不麻烦。遂忙改口说:“不过总是丫环们捕风捉影,我倒也没太当真。”

  越是她这样说了,大玉儿反而越觉狐疑。细想多尔衮几次往永福宫探望,果然形迹可疑,绮蕾进宫前又并不见他这样频繁拜访,且忍冬说过,多尔衮围猎走的前日曾来过永福宫,那日自己和睿亲王妃一道去了清宁宫,只绮蕾在屋里,当时忍冬因回宫取一样东西,恰好看见多尔衮和绮蕾两个在一处说话,虽没听真他们说些什么,但两人面色沉重,显见有甚大秘密,看到忍冬来便散开了。当时自己并未放在心上,只道多尔衮来永福宫自是为了同自己相会,因没遇到才怏怏不安的,如今想来,竟不是为了自己,倒好似绮蕾才是关键。

  第44节 最香艳的一次暗杀(4)

  一时新仇旧恨都勾起来,几处里凑在一处,越想越真,越思越恼,不禁银牙暗咬,怒火中烧,好你个绮蕾,抢了大汗的恩宠不算,竟然连多尔衮也勾上了,存心与我为难不成?又想绮蕾进宫这半年来,独霸龙床,受封静妃,赐住新宫,一步一步越过自己的头去,下一步,只等她生下男子,就更可以母凭子贵,目空一切了。难道,自己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这样作威作福,一刀一刀往自己心窝里捅刀子不成?真正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她对着这样的步步紧逼还不还手,也真枉叫作了女中豪杰,后宫学士!

  王妃见大玉儿不说话,更加自悔失言,不便多坐,恰时太医进来,哲哲做别海兰珠回驾清宁宫,王妃便也端起杯来告辞,要往关睢宫探绮蕾去。

  大玉儿整顿脸色,温言道:“这里人多事乱,姐姐既惦记着静妃,我也不便深留。前几日麟趾宫那位配香粉,送了我好些,只是我又不大用这些香呀粉呀的,不如送姐姐吧。”说着取出一个锦绣辉煌的香囊相赠。

  王妃喜得接过来说:“原来是贵妃的亲赠,早就听说她最爱弄些脂呀粉呀的,大汗又纵着她,把天下脂粉方子四处搜罗了送她,她的香粉,那是千金也求不来的。”再三谢过,怀揣香粉离去。

  大玉儿一直送到门首,远远看着睿亲王妃进了关睢宫才回身返屋。

  关睢宫里早有小丫环通报进去,绮蕾由朵儿扶着,亲自迎出门外。睿亲王妃忙亲亲热热拉住了不叫行礼,喜滋滋地说:“静妃快别这么着,你已经怀了七八个月的身子,这时候最要自己小心保重的,万事不可大意。我都听傅太医说了,铁准是个阿哥,大汗还说,只要阿哥一出世,就封做贝勒,这真是天大的恩宠啊。”又问绮蕾一日吃几顿,睡得可好,胎动反应如何,想吃什么只管说,宫里没有,睿亲王府做了送来。说是“总归是睿亲王府出来的人,既叫我一声额娘,你就是我的亲闺女儿,亲王府的正经格格,再不肯叫你委屈了去。”

  绮蕾温言谢了,又叫朵儿换茶。王妃见她有一句答一句,态度远不似在府中那般冷淡,更觉高兴,话也越发多起来,又夸耀大妃如何善待,庄妃如何和气,又说新得了贵妃的香粉,怎样金贵难得,说着拿出香囊来给绮蕾看,评论两句绣活精致,又赞奇香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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