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很感激,一边检查着相机里的留影一边说:“真是太荣幸了,我和大明星合影,这还是第一回呢。您坐,您坐,咱回头聊。”到底挪了地儿。
咪儿坐下来,自嘲地说:“从前天天想出名儿,拍了十来部戏,也没出来;现在终于出来了,也没戏拍了。”
陆雨笑着安慰:“也不是没有意义的,换座位方便些。”看到咪儿仍然闷闷不乐,有些不安,“你还真当回事儿呢?你不是挺看得开的吗?”
咪儿说:“不是那个。我虽然舍不得电影,可是已经决定了也就想开了,不过偶尔拿几张剧照出来缅怀一下。”
陆雨顿感释然:“就是嘛,这才像你。那么新婚燕尔的,又为什么愁眉苦脸?”
咪儿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你们知道我的,平生最好的就是两件事:一是演电影;二是做爱。”
陆雨笑:“结了婚,电影是演不成了,做爱可是又方便又合法了,随时随地,伴侣自备,就是不能随便换。”
咪儿咬牙切齿地说:“可是他……不好这个。”
“不好哪个?”陆雨不解地问,但立刻明白过来,大惊,“他,那方面有问题?”
“也不是有问题,就是没什么兴趣,有点儿……怎么说呢?性冷淡吧。”
“这就是闪婚的坏处。”陆雨同情地叹息,“要不怎么说试婚是合情合理的呢。无性婚姻太不人道了。”
“是啊。”咪儿认同,“的确有把‘性无能’称作‘不能人道’的说法。”
陆雨失笑:“这可有点言过其辞了。你不是说他只是冷淡,并不是无能吗?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太紧张了,越是想表现得好就越是不能正常发挥;又或者还纯着,对这事儿的好处没领会呢。你会慢慢开发出他真正的自我的。你应该问问可意,她也是闪婚,她有经验。”
咪儿不屑:“她有什么经验?她那都是纸上谈兵。我敢说我们四个人中要是有一个贞洁烈妇的话,绝对是她。我怀疑除了她那个大学副教授的丈夫外,她就没有跟别的男人做过爱。就算副教授牙签挑米粒,她也不会觉得惊奇,还以为男人天生都那样儿呢。”
陆雨笑起来:“那你问问陈玉,别看她表面上贤妻良母的,艳遇一点儿不比你少。”
咪儿更加不屑:“她?跟她说心里话,等于跟全世界宣布。她比可意还更像个媒体人士。她们京城的那些小富婆三八太太们,最喜欢的就是打探隐私。”
陆雨更加笑起来:“你现在也是小富婆、三八太太了。我替陈玉跟你说一句:欢迎加入少妇队伍。”
咪儿叹息:“想想就绝望,怎么就一失足成少妇身了呢?以后就再不能跟人家说‘我们女生’怎么怎么样了,真是至大损失。都是陈玉,跟我说什么李佳绯闻无数,还挺花心的,跟人求婚倒是第一次。你知道我了,一听奇货可居,立即心动,要不也不会这么容易就上了贼船。”咪儿忽然不自信起来,“会不会是因为我不够魅力呀?他对别的女人有兴趣,却独独对我冷淡,是因为我不如别人?”
“怎么会呢?亲爱的,你可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打遍男人无敌手的性感女超人呀。”陆雨安慰她,“你要是肯跟导演上床,早就红透半边天了。”
“那倒是的。”咪儿又自信起来,“我虽然不相信什么从一而终,可是也绝对不会把性爱当商品。”
陆雨问:“听说李佳还是可意的老板?”
“算不上老板,股东罢了。可意倒是没骗我,跟我说李佳多有钱来着。后来我才发现,可意的情报还不准确,她说的只是李佳自己拥有的资产,而他可以挪用的资产要比这还至少多三倍。”
“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有那么多钱,早已经够抵消他睾丸素缺省的不足了。”
咪儿不高兴了:“我跟你说了这么大一个秘密,你不能老是说些现成话儿应付我,你得给我建议,说两句警世恒言来听听。这是听别人隐私所要付出的合理报酬。”
陆雨投降:“动不动就冒出两句格言来是可意的长项,要不找陈玉也行,她的小本本上记得多着呢。”
“可我现在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那你听好了——两条路:一就是想尽办法来提高他的‘性趣’;二是发展地下恋情来补偿自己。”
“听起来第二条路好像还容易走些。”咪儿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下,忽然如梦初醒似地看着陆雨,“恐怕你就是走这条路来采阴补阳的吧?”
两个人挤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笑起来,陆雨朝后排座位看了一眼,李佳正闭目养神,她忽然想起来:“会不会是因为他太累了呀?你们俩是闪婚,短短几天里经历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大事儿,他能不累吗?说不定是因为累而失了水准,只是暂时现象,你别瞎紧张。”
“也是。”咪儿有些拿不准起来,况且她也真心希望陆雨的分析是正确的,于是鼓舞自己说:“他在结婚那天还甜甜蜜蜜油腔滑调的,可是第二天早晨起来就有些不对头了,大概真是累伤了。也许以后会好起来的。”
“一定的。”陆雨很高兴自己成功地做了一回心理辅导,益发不遗余力地拍马,“会越来越好的。面包会有的,性爱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两个女人又嘻哈地笑做一团。
那么巧,岳可意这会儿正好在做一个关于“性冷淡还是爱无能”的选题策划,召集编辑会讨论操作方案,陈玉作为重点作者被邀列席。
一个男编辑发言:“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杜蕾丝全球性调查有数据显示——中国人的平均性伴侣数最多,为19.3人,远远高于全球平均数10.5人。但是中国人平均每年性生活的频率却只有90次,排全球倒数第7位,低于全球平均数103次。我打算就这调查数据再做一次本刊独家的民意调查,向读者出示数据,并听取他们的意见,记录他们的反应。”
女编辑小于不赞成:“那一定是大吃一惊,然后说些自己的观点,完全可以想像出来的,没什么意思。”
男编辑反驳:“除了观点之外,我还会采访一些案例,然后找专家进行分析。”
小于继续反对:“但是怎么能证明那些案例是真实的呢?我们又不是电视台,很难表现出那种现场感的。而且披露性爱隐私的人多半不愿意上照片,读者会觉得我们是瞎编乱造的。”
很明显两个人都想争夺选题的操作权。编辑的主要收入来自编辑费,而编辑费的多少取决于版面,拿下一个策划选题,就意味着至少拥有了十个版面的编辑费,那象征着一套新上市的DIOR美白系列化妆品,或是一季的健身房卡费。
陈玉莫明兴奋,这是她最感兴趣的话题,在两个编辑不见硝烟的争夺战中,她终于找到用武之地,优雅地交叠着手发言:“我建议找一男一女两位有名有姓的特约作者进行辩论,各持己见,这样会比普通的采访更有意义,也更有火花。而且只是观点碰撞,两位作者一定愿意提供真实照片的。”
可意点头:“这提议不错。案例可以夹杂在他们的对话中,让他们以自己某个朋友的故事这种方式叙述出来并进行讨论,形式要灵活得多。那么女方代表自然就是你了,男方代表我们应该邀请哪位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