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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页

 

  陆雨沉思地说:“也许是因为他在爱情上曾经受过什么挫折,心里有一个结——如果你能找到症结所在,并且把这个结打开,就会重启他的爱情之门。爱情和性欲一样,都有个敏感点,得找对这个点,对症下药才成。有些人,即使没受过什么刺激,也会天生有个症结,自我囚禁,使情感的释放受到阻隔,人们通常谓之‘慢热’——但是慢热也还是可以热的呀,你要给婚姻生活多一点耐心和信心才行。”

  可意总结:“要化失恋为力量,变外遇为内遇——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是现在已经变成无奈,就不如重新装修内部关系,再造激情。如果我是你,就去意大利,看庞贝古城。那真是我的理想去处,想一想都叫人震撼——时间大神在慢慢地踱步,每个人悠闲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忽然那一个瞬间,火山灰铺天盖地,人们来不及思想逃避就变成了标本,一个姿势维持了一千九百多年而依然不变,整个城市变成了一座压在火山灰下的模型——真是太神奇了,甚至用伟大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

  陆雨又开始分析可意的心理:“你怎么总是喜欢这些和现实生活距离遥远的东西?连旅游都想着回到封存的历史空间去。往好里说这是感性,往深里说却是一种逃避,是绝望的意象表征。你隐藏自己内心的绝望,却流露在时时刻刻的审美欣赏中,从风景里寻找与你与内心绝望产生共鸣的事物来回应自己,太悲观了。”

  陈玉笑:“我没听出可意有什么悲观,倒是你的解释和分析才叫人觉得绝望。每个人都这样解剖分析,也就跟标本差不多了。不过我也不觉得一座两千年的空城有什么好玩,我就想去巴黎,啊左岸咖啡,啊艾菲尔铁塔,啊蒙娜丽莎……太让人羡慕了,哪怕结果还是离婚,至少也玩过用过了,谈资都比别人多一点。不像我,除了一对双胞胎之外,在婚姻中一无所获,一旦放弃,一无所有。”

  陆雨也笑:“这个积极得多了,至少在享受现实生活,有物欲,就有兴趣。”

  咪儿却仍然有些懒懒地说:“可是我又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呢?世上有两种角色不可以用过去时,一是‘妻子’,二是‘演员’。‘我曾经是某人的妻子’,‘我以前是个演员’,都一样地失败。因为这意味着你做妻子不成功,所以才被某人抛弃,还有,你做演员也不成功,才会要自己提醒自己,因为好演员人人都会认识,根本用不着自己说出身份来。”她神经质地笑起来,“现在,这两种情况很可能马上就要同时降临在我身上了。”

  “亲爱的,没你说的那么惨烈。”可意安慰,“做过某人的妻子总比没做过好,曾经是演员也至少是种经历,毕竟你什么都享受过了,名,利,还有夫妻生活,外遇,甚至一次有可能的私奔,还有即将到来的世界游。你提早实现了许多人一辈子的奋斗目标。从此你有大把时间开始另一种不同的人生。”

  “你可真会安慰人。”咪儿忽然哭了:“你们知道吗?当他跟我说要带我私奔的时候,我真的感受到了爱情。我好想谈一场完整的恋爱,真心诚意的,铭心刻骨的,就像可意小说里写的那样,痛彻心扉,不顾一切,用尽所有的力气和心血去爱一次,爱到粉身碎骨也不畏惧。可是他却退缩了。他退缩了,让我觉得不但这结果是空的,就连从前他跟我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是空的了,让我怀疑他的爱,他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就像李佳一样,虽然李佳娶了我,可是我同样觉得,他好像从来没有爱过我,而我自己,也从来没有拥有过一次完整的爱情……”

  咪儿的话,让大家一齐沉默了,无论是安慰还是鼓励,在咪儿的泪水中都显得如此无力。谁不在渴望一场完整的恋爱呢?她们每一个人都在婚姻的路上举步维艰,走得提心吊胆又患得患失,可是同时每个人又都在期待着生活的变化与惊喜,然而婚姻的真谛便是安定,家和万事兴。

  安定的婚姻和激情的恋爱是对立的吗?已婚少妇渴望恋爱是错误的吗?将人生的希望寄予婚姻,是否就代表着从此对爱情绝望?

  陆雨敏感地发现,可意已经越来越少替她们的无厘头讨论做总结了。

  2、

  在咪儿飞去巴黎的时候,陈玉也飞到了敦煌。

  她是去找龙冬冬的。鲁娜的那一番“情人论”刺激了她。既然无法放弃没有爱情的婚姻,有什么理由不去追求一场没有婚姻的爱情呢?

  陈玉打了电话到桂林的旅行社才知道,龙冬冬现在已经不做“地接”,改“领队”了,此刻正带团前往敦煌。于是她就来了,来寻找她一生中最纯美的爱情,并且完成它。

  龙冬冬看到陈玉的第一眼时,着实地震惊,眼神中荡漾着那么无庸置疑的激赏与爱恋,话语却平淡:“是你?又见到你了。”

  陈玉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这便是冬冬,害羞的纯良的冬冬。来的路上,她一直在隐隐地恐惧着,不知道龙冬冬是否已经变了另一个人,在现实的磨砺中变得粗糙,庸俗,油腔滑调,那样,会使她心碎的,使她再也不相信世上还有纯真的爱情。幸好,他没变,他还是那个心清如水的阳光少年龙冬冬。

  “我来找你。”陈玉微笑,眼睛有点湿润,“我曾经让你不要联络我,可是我自己却违约了。”

  龙冬冬张开手臂,陈玉便扑了进去。他们深深地拥吻,终于,完成了几乎是前生前世的一个心愿。那一次在桂林的象鼻山,他们应承了要吻别,却终于不曾相吻,今天,她来还愿。

  陈玉的泪流下来,在这个比自己小得多的男孩子的怀抱里,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与亲切。他们几乎认识了一辈子那么长,却到今天才完成他们的初吻。以往的生命,真是虚掷。

  咪儿和李佳飞抵巴黎的当天,咪儿就已经敏感地查觉李佳并非是第一次来法国。李佳并不否认:“以前谈生意的时候,也来过一两次,呆的时间都不长。”

  “是谈生意吗?”咪儿半真半假地调侃,“可是以前你怎么一句也没提过?”

  李佳笑:“我漫漫三十年,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跟你交待清楚的。去过什么地方,是谈生意还是旅游,毕竟都是小事吧?还没来得及一一汇报呢。”

  “不过如果是和女朋友来度假呢可就是大事了,你陪多少女孩来过巴黎?”

  李佳不说话。

  咪儿双手叉腰做泼妇状:“你说不说?”

  “说,说。”李佳故作惶恐,“我正在一个个数,还没数完呢。”

  尽管是老段子,还是逗得咪儿哈哈大笑。两夫妻相拥着,给了彼此一个甜蜜的吻。

  龙冬冬陪着陈玉看壁画,陈玉抬杠的毛病又发作了,批评着:“为什么那么多人大老远地飞来看这些画?平面,单一,说它理想化吧,色彩又不饱满,身材又不惹火;说它写实吧,又千人一面,夸张扭曲,一点立体美都没有。要我说诗词歌赋是中国的好,论到画,却是西洋油画漂亮。”

  龙冬冬不服气,先还同她辩论,举出“吴带当风”的动感,唐三彩的浓郁,但毕竟不如她口才便给,渐渐只有她说他听的份儿。但他仍会时不时指着一幅壁画问她:“这一幅呢?这一幅怎么样?还有这幅,难道表情不生动?”认真犹如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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