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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犹豫地说:“我的研究,还停留在理论刚刚结合实践的阶段,相当于数学领域中新出炉的一条运算规则设想,理论得出来了,还没有应用,寻找张爱玲,是这规则下看起来相对简单的一道题目,等于是第一次验算。可是验算的结果到底是证明规则的正确性还是谬理,尚未可知。而且用到催眠术,毕竟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锦盒,我们是不是应该再等些日子,让我把这些实验结果进一步完善后,再进行尝试?”

  “可是如果不尝试,就永远无法得出最终结论。”我自告奋勇,“总之你要寻找一个志愿者试药,我愿意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至少,我比别人有更有利的条件,就是我的热情和对你的信心。”

  沈曹十分震撼:“锦盒,为了你,我也要将实验早日完成。”

  接下来的日子,生活忽然变得不同。我仍然朝九晚五,看阿陈的白眼和老板的笑脸。

  可庆幸的是,老板的笑脸越来越多,而阿陈的白眼则早已转作了青眼。

  我当然明白那些和颜悦色不是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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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曹每天都派速递公司送花给我,玫瑰雏菊康乃馨,大束大束,每次都是九十九朵。

  刚开始办公室的女孩子还大惊小怪打听出手这么阔绰的绅士是哪位,渐渐便不再问了,只纷纷投以嫉妒的眼神。

  可悲亦或可喜?女人的尊卑往往取决于赏识她的男人的身份尊贵与否。

  但是他不打一个电话给我。因为他说过,在做好准备之前,不会再找我。

  而子俊正好相反,每晚都会准时准点地有电话打进来,问我有没有关煤气,叮嘱我记得吃早饭,不要老是服用安定片帮助睡眠。同样的话,重复千遍,也仍是一份温情。虽然没有新意,可是有人关心的感觉是不同的。

  以往收到这样的电话,我的心里总会觉得几分温暖。然而现在,更多的却是犹疑。

  看到沈曹就会想起子俊,而接到子俊的电话,我又怔忡茫然,总觉沈曹的笑容在眼前飘。这种魂牵梦萦的感觉,不是爱,是什么呢?然而如果我对沈曹是爱,那么对子俊又是什么?我们谈了近十年恋爱,难道都是误会?

  一颗心分成两半,揉搓得百转千回,仿佛天平动荡不宁,两头的重量相仿,可一边是砂砾一边是金。

  晚上看电视,张国荣作品回顾展。

  这个正当盛年的影歌双栖明星,在出演灵异片《异度空间》不久跳楼自尽,而那片子的结尾,正是他站在高楼边缘徘徊。片子里他最终被情人挽留没有跳下去,然而现实生活中,他却跳了,那么绝决地,自十四层高楼一跃而下,如生命中一道苍凉的手势。《异度空间》从此成为绝响,影视圈里,再也见不到哥哥哀艳的眼神。

  然而电视虚幻的影像,却可以令往事重来。

  不肯说出在等什么

  在午夜时分蓦然再见,真令人不由得不感慨浮生若梦。

  今晚播出的是《东邪西毒》,林青霞对着想象中的情人说:“我一直问自己,你最喜欢的女人是不是我?”

  如果我问起沈曹同样的问题,他会怎么回答呢?

  我知道沈曹一生中有过艳遇无数,即使他答了我,我也不一定会相信他的答案。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要这样问他。

  但是林青霞不肯这么想,她自欺欺人地自问自答:“如果我有一天忍不住问起你,你一定要骗我。”

  《东邪西毒》里的女人个个都很奇怪:

  张曼玉等在桃花树下,却至死不肯说出在等什么。

  杨采妮牵着一头驴,执著地到处找刀手替她去杀人,代价是一篮子鸡蛋。

  刘嘉玲没完没了地呆在河边刷马。

  ——我饶有兴趣地想,不知道那一组充满暗示性的画面,究竟是导演王家卫的手笔,还是摄影师杜可风的意志。

  女人抚摸着马,而摄影师通过镜头抚摸着刘嘉玲。女人的脚,女人的腿,女人的手。

  电影,也是一种对时空的穿越和重组吧?

  看着那样的镜头,可以充分体验到什么叫水做的骨肉。然而可以选择,我不愿意做流动的河水,而宁可是水边不变的岸渚。如果是那样,沈曹必定是飞扬的风帆,于水面驰骋;而子俊,则是岸边的一棵树。

  所有的海岸,都是为了风帆而停留,而企盼,而屹立永恒的。

  那是岸的使命,也是帆的宿命。

  连梦里也不能安宁,光怪陆离的全是女人和马,无垠的沙漠,河水潺潺。总是听到敲门声,似真似幻。

  可我不敢开门。我怕开门看不到他。更怕开门看到他。

  沈曹,你最爱的女人是不是我?

  终于这天沈曹通知我准备就绪。

  他的宝马车开到公司楼下来接我,众目睦睦下,我提起长裙一角走进电梯,如灰姑娘去赴王子的舞会,乍喜还忧,担心过了十二点会遗落梦中的水晶鞋。

  但凡被有钱有势的男子取中的幸运女郎都是灰姑娘,披着一身艳羡或者妒忌的眼珠子走路,时时担心跌倒。

  敞篷跑车即使在上海这样的大都市里,也仍然不多见。沈曹的驾驶技术一流,车子在街道中间穿梭自如,虽是高峰时分,亦不肯稍微减速。两旁树木如飞后驰,风因为速度而有了颜色,是一大片印象派的绿,绿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我的长发在绿色中扬起,没头没脑地披向沈曹的脸,他又要笑又要开车,捞起我的长发放在唇边深深地吻。

  我问他:“开敞篷车会不会担心下雨?”

  他反问:“爱上你会不会受苦?”

  “当然会,一定会,所以为安全计,最好减速行驶,三思而后行。”

  我笑着推开他,取一方丝巾扎起头发,在风中扬声笑,前所未有地痛快。

  爱一个人是这样的快乐。虽然我不能尽情爱一次,至少可以大胆地犯一回超速行驶的错吧。

  来到沈曹的工作室

  我们来到沈曹的工作室。

  这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杂乱无章,如一般艺术家那般画像堆积,摄影作品随处堆撒。而是所有的资料都一格格严整地排列在书柜里,电脑桌上井井有条,沿墙一圈乳白色真皮沙发,茶几上摆着几样老饰物,最醒目的是一只旧时代的留声机,正在唱一首老歌,白光的《等着你回来》:“我等着你回来,我要等你回来……”

  墙上是莫奈《日本桥》真迹的巨幅摄影,浓浓的一片莲湖,映得满室皆绿,好像是风把路边的绿色吹到了这里来——睡莲在湖上幽娴地开放,密树成荫倒映水中,而弯月形的日本桥温柔地起伏在莲花湖上,也横亘于图画上半部最醒目的位置,被染得一片苍翠。

  很多人提到莫奈,就会赞起他的《睡莲》,但我却一直对《日本桥》情有独钟,那一片浓郁欲滴的绿,那种溢然纸上的生机,令人的心在宁静中感到隐隐的不安,好像预感好运将临,却又不能确知那是什么,于是更觉渴盼,期待一个意外之喜。

  站在巨幅的莲湖桥下,只觉那浓得睁不开眼的绿色铺天盖地遮过来,爱的气息再次将我笼罩,遇到沈曹,爱上沈曹,于每个细微处心心相印,相知相契,这些,都是命运,是命运!

  逃不出,也不想逃。日本桥下,我束手就擒,甘做爱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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