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先生,我是小陈。我根据韩先生几天前给我的资料,找到了那辆车子。车子是租的,承租人的名字不一定是真的,我拍了一些照片,现在传过去给你,请你马上用电脑收一下。”小陈俐落的做事方式是五年来司徒平不换征信社的最大原因。
“谢谢你,我马上收。”司徒平熟练的操作着电脑,一收到了小陈的邮件,他的食指在滑鼠上轻轻一按,荧幕里的照片开始慢慢展现。照片的地点是希尔顿饭店。司徒平紧紧盯着荧幕,当照片完全出现在电脑荧幕上时,他看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男子正在开怀大笑。司徒平胃部一阵抽搐,感觉空气凝结了,他咬牙迸出几个字:“张——保——罗,终于找到你了。”
他用力吞下喉头里的唾液,深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让自己过于激动而颤抖的手能平稳下来。他立刻拨了小陈的手机,“小陈,是他!就是他!他现在哪里?”声音里透露出兴奋和深怕保罗又失踪的恐惧。
“司徒先生,他还在希尔顿饭店,我会一直跟着他,请你立刻赶来,有什么变卦的话,我们手机联络,就这样。”小陈也兴奋了起来,五年的搜寻,终于有了成果。
“我马上就来。”司徒平冲出办公室,与刚好要进来的韩磊撞在一起,文件顿时飞散一地。
“司徒,你在急什么?好痛!”体型略逊的韩磊硬生生被撞倒。
“找到张保罗了!找到了!”司徒平并没有要扶起韩磊的意思,只边喊边跑。“什么?!我也去!张秘书,把文件收拾一下!”说完韩磊也跑了出去,只剩下面面相觑的秘书群。
韩磊载着司徒平一路飞车来到希尔顿饭店,也顾不得违规停车,两人迅速冲了进去,正巧就遇到了和朋友正要离开的张保罗。
“张——保——罗!”司徒平从牙缝中迸出的叫声听起来有些尖锐。保罗一行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住,只有张保罗一个人神色自若,好像早知道这事会发生一样。
“张保罗!把晓芙还给我!”司徒平此时已揪起保罗的衣领。
“放尊重一点,司徒先生。大庭广众的,你如此粗鲁,就不怕闹丑闻?”保罗气定神闲的把司徒平的手抓下。“再说,什么叫把晓芙还给你?你是想看她是不是不够惨,再叫你爹来踩她两脚?”保罗语气尖酸刻薄。司徒平忽地一愣,被保罗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
这时,韩磊走近道:“两位,这样剑拔弩张的,没办法说话。坐下来谈一谈吧?保罗,算给我一个面子?”
张保罗见到司徒平时,原应该把他揍到满地找牙才对,而这画面也在他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了,可是今天见到他,他发现五年前那个属于偶像级的容颜已经变了形,于是便打消了揍人的念头。而且,他也想听听司徒平会怎么辩白,于是他说:“等我一下。”他先走过去跟原先一起来的朋友打声招呼,然后三个人便往咖啡厅走去。
三个男人随便点了咖啡,然后由保罗先开口;“旭英这几年发展得不错,是因为少东不再玩弄女人感情,奋发图强的缘故吗?”保罗语调冷如冰霜。
“保罗,你已经判定司徒有罪,这样不公平。”韩磊急于护主。
“我现在不是在跟你们谈贸易协定,不需要说公平与否。当年我跟晓芙亲眼看见他赤裸裸和一个女人躺在床上,你想跟我说他没错?”保罗想起当年冲进房间时见到的情形,激动得拍了一下桌子,周围的客人纷纷探头。
“就算是古代审案,我也有喊冤的权利,你们怎么可以听都不听就认定我有罪,这样对我……你知道有多残忍吗?”司徒平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
“难道你要说是你爸爸陷害你?”保罗只是随口说说,见到两人竟然尴尬的低下头,心里一惊。“不会是真的吧?”
“是真的。派对当天……”司徒平沉吟了一下,开始娓娓说起五年前那一晚出发前的事。说完后,韩磊又把五年来司徒平寻找他们的事一一道出。
莫约过了两个钟头,保罗脸色凝重地开口道:“事到如今,我只能说我很同情你。但是当年那样的场面让晓芙伤得很重;更何况令尊如此厌恶她,就算晓芙肯听你的解释,愿意回到你身边,她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就像她妈妈以前一样。所以晓芙还是由我照顾就好,你跟晓芙的缘分,就到五年前了,你放手吧!”保罗所有的想法和出发点都是为了晓芙着想。
“保罗!”l司徒平听了霍地站了起来,韩磊赶忙把他拉回座位,说:“不,保罗,董事长这些年来改变很大,他知道自己做错了,而且一直希望找到晓芙,跟她道歉。”
“司徒罡那样的人只知道谋略和利益,他会知道错了?!那为什么当初要做?又为什么会知道错了?我才不相信他!”保罗没忘记那天晚上司徒罡是怎样一步步把晓芙逼到死胡同。
司徒平很想为自己的父亲辩驳一下,“一言难尽。可能是年纪大了吧。”
“年纪大了?哈哈,你听过老虎因为年纪大了而改吃草的吗?”看来保罗是讨厌死司徒罡了。
韩磊跳出来打圆场,“保罗,人是会变的,你也变了不少,我相信晓芙经过这件事也会变。为什么不给司徒一个机会呢?”
保罗听了还是有点半信半疑,他叹了口气,道:“好吧,让我来告诉你们那晚以后晓芙和赵爷爷过的日子吧,看看又有谁给他们机会了。”司徒平不理会保罗话里的挖苦,他紧张得连神经都绷紧了。
“那晚派对上,我根本没有邀请媒体,但各大报的记者几乎全到齐了。事后我查了一下,是有人散布消息说张公子那天的派对会有惊奇的事情发生,保证可以让各报销量创高峰。”说到这里,保罗白了司徒平一眼。父债子还,只见司徒平低头认错。保罗继续道:“事情在第二天上了各报的头条,这也引起了赵家债主们的注意,他们觉得赵晓芙既然可以左拥旭英少东、右抱趋世科技三公子,那当然也可以叫这两个男人帮她还债。毕竟五百万美金对这两个男人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而她竟然没有这样做,摆明就是想抵赖不还钱。之后,天天有人上门讨债,有些债主委托地下财务公司,就那些招数,什么泼漆啦、恐吓、大字报等等都来了,把他们住的房子搞得一塌糊涂。幸好派对当天我就叫手下把他们两人送到我们公司旗下的饭店去住,也对外封锁消息,随后我自己也搬去照顾他们。开始那几天,我都快吓死了,因为晓芙不但不哭不闹,还有说有笑,不时安慰着赵爷爷。我知道她是在硬撑,因为伤得太重,反而哭不出来,跟她爸妈死的时候一样。”保罗说到这里,啜了口咖啡。司徒平则是双手紧握着椅子把手到手指关节都发白了,才忍住了鼻头那股酸楚。
“果然,一天晚上,赵爷爷出门了,晓芙就坐在地上哭。那种哭法已经不是在发泄情绪,而是精神崩溃了。我想这样下去晓芙一定会发疯,就跟她说我来帮她把债务都先还清,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走得远远的。没想到她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连她爸爸的机车都卖掉了,总觉得有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