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毕竟是手足,兄长受了委屈,元珣多少得装个样子,敛去嘴边那抹窃笑,他摆出一脸严肃地清清喉咙。
“咳咳……大哥,其实是阿玛要我来通知你一声,三天后,他将为你跟悦宁格格举行成婚大典。”元珣小心翼翼的说道。
成婚大典?元琰震愕地望向元珣。
“阿玛这回怕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我实在是挡不住了。”元珣有满心的抱歉,伹他真的尽力了。
沉默许久,那张满是惆怅失意的俊脸,带着破釜沉舟似的决心,终于开口道:“也好,这件事也该做个了断了。”
了断?
元珣又是一惊。 “大哥,你——想做什么?”他心惊胆跳的问。
望着远处,思绪像是再度飘得好远的元琰,决然吐出一句。
“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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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亲王府
“什么?你要退婚?”
辉煌气派的大厅里,睿王爷扯着嗓门发出咆哮。
“是的。”面对睿王爷炯亮严厉的目光,元琰依旧骄傲地挺直背脊,既不畏惧也不闪躲。
“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毁婚的下场?”多少人上门想娶他女儿,他都还不见得肯,但这狂妄的小子竟还要退婚,这教睿王爷一张老脸真不知道要往哪里搁。
“晚辈自知失信在先,愿受王爷任何责罚。”
“你——”他坦然坚决的态度,让睿王爷是既欣赏又气恼。“你说悦宁有哪点不好?她不但有着花容月貌,还知书达礼、温顺乖巧,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悦宁格格很好,但晚辈心里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若娶了格格,只怕对格格不公平。”元琰平静的说道,在说这句话的同时,他终于弄懂了自己的心。
原来,早在见到沐雪荷的第一眼,他这个从不知情爱为何物的浪荡贝勒,就已经为她动了心。
“你说的倒容易,悦宁可不是货品,要买就买,说退就退。你这样做,我女儿的名誉也都被你给破坏了。”
睿王爷震怒的绷着脸,哪能容许女儿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只要晚辈做得到,愿尽一切所能,弥补悦宁格格所受的委屈。”
“弥补?一个姑娘家的名声比性命还重要,你拿什么来弥补?你以为我女儿的心是泥、是土,可以任你随意践踏?”
一句话像是击中元琰的要害,让他的脸色顿时僵白。
是啊,过去混蛋如他,把女人当成是一种挑战,把情爱当作是一场游戏,直到伤害了小荷儿,他才领悟到自己可恶得有多彻底。
“我错了。”元琰缓缓闭上眼。
此言一出,把睿王爷给吓了好大一跳。
那个据说狂妄且不可一世的元琰贝勒,竟然也会认错?
他有没有听错?
“阿玛——”
突然间,从一扇屏风后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
大厅里沉默对立的两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声音的来源处。
倏地,元琰的黑眸震慑的睁开!
他缓缓站了起来,已然成为一滩死水的心湖,再度掀起汹涌波涛。
天!太像了、太像了!他不敢相信,天底下竟会有如此相像的一张脸。
乍看,他还以为自己看到了魂牵梦萦的人儿,但她不是!
元琰一眼就能看出两人的不同,虽然她们有张极为相似的脸,但悦宁格格的神态却少了分灵秀之气、多了分娇憨的稚气。
这怎么可能?毫无关系的两人、身世背景回异的两人,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相像的脸?
他眯起眼,思绪快速地转着,试图从两条平行线找出其中的关联性。
这幅美人图,可是以睿亲王府幼时失踪的咏宁格格,她的轮廓为底所画的喔!
元琰想起了卖画人当时曾说过的话。
以这幅画为起点,思索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他慢慢有点弄懂了。
原来,民间流传的传闻是真的!
画中女子真的是睿亲王府失踪的和硕格格——咏宁,也就是沐雪荷。
“悦宁,你怎么跑出来了?”睿王爷不悦地瞪着紧盯着自己女儿不放的元琰,放软了语调朝女儿问道。
“我……可不可以不要嫁给元琰贝勒?”悦宁扭着手里的丝绢,怯怯地问。
“这——”睿王爷又何尝舍得将女儿嫁给这个无心的男人?
看着悦宁那稚嫩却与沐雪荷同样美丽的脸庞,不知怎么的,元琰干涸的心仿佛又重新苏醒。
“你叫悦宁?”他以带着几分喑哑的嗓子柔声问道。
稚嫩的人儿不安地瞥了眼睿王爷,然后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你跟你姊姊长得好像。”像是看待一个妹妹,元琰无限怜爱的笑了。
此话一出,一旁的福晋突然放声哭了起来,睿王爷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
“贤侄,你这番前来,是要将我睿亲王府给搅得天翻地覆吗?既要退婚又提起一个……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睿王爷不舍地揽着泪眼汪汪的福晋,沉痛地责备元琰。
“我知道咏宁格格在哪里!”元琰平静说道。
此话一出,大厅里突然一片死寂,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既然你知道她的下落,那你倒是说说看,她在哪儿?”睿王爷一副压根不相信的表情。
十几年来,他花了不少的银两,也派出众多人力四处寻找,但他的宝贝女儿就像凭空蒸发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对于找回女儿,睿王爷早已不抱任何期望,但这小子却告诉他,他知道咏宁的下落?
“是啊,咏宁她……她到底在哪儿?”福晋噙着泪,心急地问道。
将心底的挣扎、犹豫与不舍一并逐去,元琰缓缓吐出一句。
“四季楼。”
第十章
四季楼前,向来静寂的清晨,今天一反常态,一早就挤满了好奇围观的百姓,大家都引颈往四季楼里探着,将原本宽敞的前庭挤得水泄不通。
楼前停着几顶金碧辉煌的软轿,轿子上头挂着用金线绣上爵徽的旗帜,五、六十名护卫、丫鬟跟侍从,自四季楼前两边排开,一路延伸到街尾去。
这番阵仗,自然也吸引不少好事者前来一探究竟。
“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人围在这儿看?咦!那不是京城四大名妓之一的沐雪荷?她要上哪去?”一名小伙子好奇地开口问道。
“你不知道吗?听说沐雪荷是睿亲王府失踪十多年的咏宁格格哪!”一旁的中年男子,熟门熟路地将方才听来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又说了一次。
“什么?沐雪荷的身分是格格?”小伙子诧异的张大了嘴。
“没错,这段故事说来可传奇了。”中年大叔颇为自己知晓一二而感到沾沾自喜。
“怎么个传奇法?快说来听听!”小伙子兴味盎然的央求着。
“原来,当年咏宁格格是在街上被人拐走,也不知是谁使了什么妖法,让格格记忆全失,而当时正极力搜罗灵秀标致娃儿的四季夫人,刚巧辗转从牙婆那儿买下了小格格。”
“然后呢?”小伙子故事听得精采,不等中年大叔咽口唾沫、缓个气,又急急忙忙往下追问。
“然后这小格格就这么成了四季夫人极力栽培,四大名妓中的一名雏儿。直到小格格满十四岁,四季夫人才让卖艺不卖身的她正式见客,就这么一直到现在。”中年大叔说起这个故事,像是如数家珍。
“那这沐——不,咏宁格格的身分又是怎么被发现的?”小伙子搔着脑袋又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