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欺负?他?!
伊尔根觉罗·元琰挑了挑眉,兀地勾起一道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不动声色地拿起碟里的一颗花生,指尖轻松一挑,不远处立刻传来一声痛呼。
“唉哟,好疼,谁打我?!”
小禄子愣了下,转头看那芝麻眼男正狼狈抱头鬼叫。
收回目光看了眼若无其事的主子,小禄子忍不住窃笑,终于吐了一口怨气,他就知道贝勒爷不是好惹的!
“小禄子,你可听过碧螺春的传说?”啜了口茶,元琰突然问道。
“回贝勒爷,奴才没听过。”小禄子摇摇头。
“传说江苏太湖有个叫碧螺的姑娘,爱上一个小伙子,这小伙子为了碧螺与恶龙搏斗了七天七夜。”
“然后呢?”这传奇的故事,显然也挑起了小禄子的好奇心。
微微一笑,元琰继续往下说道:“最后小伙子筋疲力尽昏倒在血泊中,碧螺为了报答小伙子的救命之恩亲自照料他,可这小伙子的伤势一天天恶化,直到碧螺在不经意中发现一棵小茶树,便采摘了一把嫩梢泡给爱人喝,小伙子喝了这茶,病居然一天天好起来,可惜碧螺这姑娘却累倒了,再也没有醒过来……后来人们就把这种名贵的茶叶取名为‘碧螺春’。”
“好凄美的故事。”小禄子满怀的愤慨立刻被惆怅取代。
“凄美?你这蠢脑袋在想些什么?”元琰忍不住仰头大笑。“若有机会我倒想瞧瞧那叫碧螺的姑娘长得什么模样,怎会为了区区一个凡夫俗子连命都赔上了。”
“贝勒爷,我想,这或许就是人家常说的‘爱’吧!”小禄子脸上有种敬畏的神情。
“爱?”元琰睥睨的轻哼一声。“这东西值多少银两?恐怕是用来骗傻子的东西。”
“这位爷儿,您要不要听一段小曲儿?”
突然间,身旁传来一个清亮软嫩的声音,转头一看,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唇红齿白,模样十分清丽。
“一段曲儿只要三文钱。”走唱姑娘笑吟吟的说道。
元琰放下茶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笑容,暗自惊叹。像!真像!
他的眼神炙热而大胆,看得原本落落大方的走唱姑娘都羞了起来,跑唱阅历丰富的她,可从来没被这么俊逸好看的男人给盯着不放过。
“这位爷儿,您净盯着奴家瞧,这曲儿是听还是不听?”走唱姑娘娇嗔道,连声音都媚了几分。
“听,当然听!”元琰爽快的点头。
“那奴家献丑了。”含笑微微一福身,走唱姑娘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小曲儿来。
这走唱姑娘身形娇小玲珑,唱起曲子却是中气十足、情感丰富,一首“秋凉”唱得婉转动听,扣人心弦。
这走唱姑娘的笑容实在像极了“她”,若“她”真存在这世上,或许也有如此娇柔动听的声音吧?!
眼前清丽的脸庞,一下子仿佛幻化成那个,不曾移动、不曾言语,始终含着抹浅浅微笑,凝视着他、静静等待着他的人儿。
是的,他的“她”只是一幅画,一幅据说以睿亲王府五岁就失踪的咏宁格格,幼时的轮廓为底子的美人图。
月前他意外在画商那儿见到这幅画,第一眼就被画中那美得几乎不可能真实存在人间的人儿给摄走了呼吸。
巧夺天工的画工像是赋予了画中人生命,白里透红的肌肤、灵动纯净的眼神几近真实,一头垂放肩头乌黑如瀑般的发丝,让人忍不住想触摸,看它是否真如看起来那般光滑柔顺,他甚至觉得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尤其是女子唇边那抹如湖水般轻漾的笑,有种勾动人心却又无邪的天真,让人不由自主被“她”撩动心魂。
“她”的美不在于惊世的容貌,而是那股恬静无忧的气息,让他不惜重金把这幅画买下来。
“爷儿?”走唱姑娘的声音拉回元琰的思绪。
“怎么不唱了?”元琰蹙起眉。
“贝勒爷,唱完了!”小禄子附在耳边悄声说道。
“是吗?”元琰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很快又恢复一贯的潇洒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回爷儿,奴家叫青萝。”
“青萝?”元琰轻声念着她的名字,嘴边缓缓勾起一抹笑。“小禄子。”使了记眼色,早已司空见惯的小禄子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青萝接过银票一看,差点没吓到腿软。
“爷儿,您弄错了,一首曲只要三文钱。”青萝手抖得像是银票会烫人似的。
“没弄错,这是给你的见面礼!”这对出手阔绰的元琰而言,根本是九牛一毛而已。
“一百两的见面礼?”青萝捧着银票的手仍旧抖个不停。
“当然,这一百两不只一首曲儿而已。”元琰好整以暇的一笑。
“爷儿还要什么?”青萝惴惴不安的瞅着他看,除了唱小曲儿,她什么也不会啊!
“你!”
一双霸气的黑眸笔直看进她的眼底。
“我?”青萝一惊。
“我要你跟我回贝勒府!”
青萝圆眸的深处,映出一张势在必得的俊美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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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无风的夜,突如其来下起倾盆大雨,夹杂着声势惊人的闪电,照亮阒黑的多罗贝勒府。
位于西厢的元琰贝勒寝房里,却弥漫着一股静谧气息,纱幔半掩的大床上隐约可见,一名清丽女子依偎着男子臂弯满足地沉睡着,两人对于窗外骇人的天候毫无所觉。
“贝勒爷,不好啦、不好啦!”
肆虐一夜的大雨方歇,天刚蒙蒙亮,床边就传来小禄子仓皇失措的叫嚷。
“这该死的奴才!”
床幔里传来低咒,随即元琰那张犹带睡意的怒容出现在床幔外。
披散着一头子夜般的黑发,精壮上身肌理分明、充满男人的力量,一双如苍鹰般犀利的黑眸,正怒视着床边满脸慌张的小禄子。
“你忘了我吩咐过什么了?”元琰向来最痛恨被吵醒。
“不,贝勒爷,是——”
“滚出去!”一大清早被吵醒,元琰的火气不小。
“贝勒爷,怎么一回事?”连床上沉睡的女子都被吵醒了,披着薄衫,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
“没事,你再睡一会儿,我自会教训这不知分寸的奴才。”元琰放软了声调,柔声安抚青萝。
月前酒楼的一曲,青萝成了元琰贝勒的女人,从一个穷困的走唱姑娘,成为锦衣玉食、备受疼爱的新宠。
一旁的小禄子闻言,结结巴巴赶紧出声解释。
“贝……贝勒爷,小的不是故意吵您,而是……而是您的那幅画——”
画?
霎时,元琰的脸色大变,十万火急的跳下床。“画怎么了?”
“昨儿个夜里,下了场暴雨,结果打进了屋里,画也全被雨水打湿了。”
蓦地,元琰的脸色一沉,火速捞起一件罩袍往身上一披,就朝书斋冲。
冲进书斋,当元琰目睹墙上那幅被雨水沁透,模糊得完全难以辨认的美人图,脸色僵白得骇人。
怎么会出这种事?他最喜欢的一幅美人图毁了!这世上唯一的一幅啊!
那双纯净清澈的翦水秋瞳、令人神魂颠倒的浅浅微笑,还有那张清丽绝尘的脸庞,再也见不到了!
“是哪个该死的奴才?怎么没把窗子关妥?”元琰大发雷霆咆哮道。
“贝勒爷,这窗是您要丫鬟别关,说是要给‘画姑娘’透气。”小禄子小小声的提醒主子。
买来这幅画才一个多月,全贝勒府上下却都知道主子对这幅画钟爱的程度,平时谁也不敢碰一下,一干下人甚至还把画中人称做“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