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人望着她,没有传递她任何信息。
The Clue(2)
陶瓷仰脸注视他,他似乎不打算给她答案。
像长辈与小孩互相对峙,大家僵住了,而小孩又不敢造次。
陶瓷心中罕纳。未几,斗篷人索性淡退隐没,离开了她。
斗篷人知道那答案,但不回答她。
为什么?她知道了又如何啊!因何不肯告诉她?
而除了斗篷人之外,谁又能道出答案?
陶瓷倚在露台上皱眉,她知道,那答案一定是一个极重要的关键,重要得,斗篷人没打算向她透露半分。
她就想起死神。她想要的答案,死神亦同样不知晓。
究竟,谁能回答这一条问题?
为何,人生,会如此凄苦。
难道,凄苦是一种必要?
母亲的灵魂因自杀这行径而遭逢大量耗损,因而没法投生往一户好人家,听来虽然无奈,但也合理。然而,自己的那条命呢?因何就算自然而殁,为何仍没法子投胎到美满的下一生?
为什么,像我这样的人,只能每一生也是苦。
不公平,亦完全摸不着头脑。
陶瓷在月色之下难过又困惑。任她再聪明,仍然一点也不明白,实在参透不到。
The Clue(3)
得到启示之后,陶瓷就在住宅、办公大楼、座驾等各处装嵌上镜子。她要她所走的每一步,也被镜子所包围。
亦在同一时候,陶瓷每分每秒也默念出这个心愿:“死神的另一半,请现身与我相见。”
而她有预感,死神的另一半会出现。这是一个差不多能握在手里的预感,陶瓷认为,死神不会是一个有运气的男人,他该是那种女人会争相出卖的可怜虫。
为什么?原因说不出来。或许,是因为她背叛得他太轻易。
总有些男人特别好、特别痴情,但也特别无运气。
陶瓷燃起烟,房间中四方八面的镜子内都有她拿着烟的姿势,当烟烧了一半,她才吸上第一口。她想着死神的优秀和他的失意。然后,在烟烧完之后,她就不再去想。
她会舍得去伤害死神。但同时,她不会否定他的好。
能干的女人都公私分明,而且客观。
陶瓷养成一个频密望镜的习惯,她亦会向镜子说话:“另一半你出来的话,我们可以讨论同一个男人。”
“有时候,我从死神的温柔中感受到你。”
“你有没有想过?每逢死神爱上一个女人,你就是她们的头号情敌。”
而有一天,陶瓷这样说:“你俩合二为一这么久,难道就相爱这么久?”
是在这句话之后,陶瓷于镜中的映像逐渐模糊,她看见自己的轮廓淡退浮动,在短暂的不稳定过后,她就再看不见自己的脸,周遭的每一块镜之内,都反映出另一副脸孔。
那张诞生在镜中的脸,让陶瓷看得双目闪烁,惊讶到不得了。
这就是死神的另一半吗?从想象中衍生出来的,及不上真实的这张脸感觉震撼。
小巧而完美的脸胚,蜜糖色的肌肤,浓密润泽黑色长曲发;眉毛浓浓的,眼睛圆大孩子气,黑漆漆的睫毛如扇;鼻子小巧娇俏,嘴唇丰厚又柔软;脖子修长,肩膊横而薄。
每一张镜子内都溢满了拉丁美女的热情韵味,性感得无以复之。
陶瓷以赞叹的口吻对她说:“只有惊艳一词才足以形容你。你的美丽叫观看者震惊。”
惊艳就是这样子,先要惊一惊,继而才知道美。
死神的另一半有着孩子般的神韵,她善良而好奇地看着陶瓷,一头黑长发如火焰舞动。她以心念说话:“是你一直在叫唤我。”
陶瓷轻笑:“我猜,你也大概知道我是谁。”
死神的另一半回答她:“你是那个我的另一半爱上的女人,而你负了他。”
死神的另一半看来不动气,她说话的神色甚至没带任何悲伤,她只是把实情说出来。
陶瓷抱歉地说:“我伤透了死神的心。我倒希望,我的做法没影响到你。”
死神的另一半那头长黑发带动着一股轰烈,但她的表情却如宠物般纯真。她定定地望了陶瓷一会,才拍动浓密的长睫毛,这样说:“说真的,对于另一半爱上你这回事,我亦曾经揪心。”
陶瓷叹了一口气。相较之下,她就老练得多。
“别说是你,我自己都揪心。爱情,如鬼迷心窍。”
死神的另一半那双黑眼珠灵光闪耀,她静静地看着跟前人,没答话。
陶瓷笑着说:“但我和他已不相爱了。”
死神的另一半纠正她:“是你不爱他,但他仍然爱你。我依然感受得到。”
陶瓷试探地问:“那你……妒忌吗?”
死神的另一半溜动了眼珠,想了想之后回答她:“不是这一种感觉……而是……觉得他爱上你很不妥当。”
The Clue(4)
“不妥当?”陶瓷反问。
死神的另一半尝试解释:“不妥当,因为你是坏人。”
“哈!”陶瓷仰脸大笑。“哈!哈!对!我是坏女人,我一心加害死神。”
死神的另一半点下头。“对呢,你这样做会祸及我。”
是这一句,让陶瓷听出了端倪。镜中那个美得目眩的美女,关心的是她自己。
陶瓷收敛起笑容,这样说:“你担心自己的安危?”
死神的另一半坦言:“我认为,死神并没有保护我。万一,你成功陷害他,我便会有危险。他爱上你,是一件鲁莽的事,是神祇的大忌。”
就算表达方式再甜美娇柔,那言语的内容都明确表明了不满。
陶瓷好奇:“死神知道你的不满吗?”
死神的另一半说:“我告诉过他我的顾虑,但他一意孤行。爱上你,真是一件蒙蔽心智的事。”
陶瓷垂下眼笑起来。“谢谢。”然而她问:“那你讨厌我吗?”
死神的另一半说:“我当然不喜欢你。但我要怪责的,是我的另一半。”
镜中美女分析得非常客观。
陶瓷假设:“其实,你是有能力离开死神的。”
死神的另一半回答:“我是可以那样做,但那会是最后的对策。”
陶瓷点了点头,明了地说:“二合为一的个案,不可能每一个都成功。”
死神的另一半说:“我与死神二合为一数千年,倘若没遇上你,或许我和他都过得到这一关。”
陶瓷挤出了苦笑,说:“抱歉。”
死神的另一半微微倾侧了头,带着可爱的神色发问:“你准备严峻地陷害死神吧!”
陶瓷不否认,并且说:“以后,我会害得他很惨很惨。”
死神的另一半并没因为陶瓷的答案显得慌乱。
她望着决定要谋害死神的女人,说:“你把我叫唤出来,是希望寻求我的协助。”
陶瓷笑:“果然,死神的聪明因子都只归于你。”陶瓷这样说:“我知道你并不满意他,我猜,你有离心。”
“对。”死神的另一半说:“我考虑过独立。”
然后,死神的另一半对陶瓷说出极之不可思议的话:“死神从来没有看见过我的样子,他一直只在镜中看到他自己。”
陶瓷愕然地望着死神的另一半,剎那间她不知道应该安慰这个女人,还是在这个题目中发掘下去。
怎么可能?二合为一数千年,死神也未看过另一半的脸。
忽尔,陶瓷感到胜券在握。
“那你愿不愿意协助我?。”陶瓷问。
死神的另一半说:“你希望我怎样做?”
陶瓷是这样说:“我想知道置死死神的方法。”
死神的另一半垂下眼来,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