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熊?
西藏根本不产熊的好不好?这女人真没概念。他在心里吐槽。
“我本来就长得不怎样,随你怎么说,总之,先喝掉这药草汁,你装病装太久,血气不顺,必须好好调养,喝了也比较不会晕机……”他懒得与她斗嘴,决定就事论事。
“又来了!你为什么老是要提起这件事?”她火大了。
“我提起什么事了?”他不解。
“你……”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
她怒火攻心,头又是一阵晕眩,晃了一下。
“小心!”他很快地伸手扶住她。
她一惊,立刻挥袖甩开,并且飞快地朝他胸口拍了一掌。
“唔……”他吃痛地连退好几步,手中药瓶还被震得掉落。
“哼,长这么大个子,却这么不堪一击,真可笑,你这样还算是个男人吗?”她大声讥笑,也只有在比功夫这件事上能占点上风。
“像你这样动不动就使用武力才不像女人。”他忍住气,瞪她一眼,蹲下身捡起药瓶。
他自幼钻研医药经络,对于武功根本一窍不通,但现代人又有几个懂得武学?真要说来,月惊鸿才是个异类。
“哼!只会逞口舌的懦夫!”她斥骂。
“我是动口不动手的斯文人,可不像你。”他起身站直,不屑地哼着。
“你说够了没?”如果目光可以化为箭,他早就被她的视线射出几千几百个窟窿了。
“算了,你不喝药,等一下就等着晕机吧。”他将药瓶收进背袋里,准备走人。
“谁……谁说我会晕机了?”她真讨厌他那种自以为是的语气,好像他有多了解她似的。
“从来不出门的人,又搭了挤着一堆人的飞机,你不晕才怪。”他笃定地道。
她恨得牙痒痒的,打死都不想在他面前承认她真的晕机。
“别以为你很行,秦天动……”她瞪着他。
“我从没说过我很行,我只是好意提醒你注意身体。”他已经快受不了她那箭拔弩张的态度了。
“好意?你这个人会这么好心?”她冷讽。
“我如果不够好心,早就在十八年前拆穿你的把戏了。”他反讥。
“你能拆得穿吗?你这个半吊子说的话根本没人会信。”她怒瞪着他,极力挖苦。
“我是不是半吊子你比谁都清楚,你今天会这么恨我,还不就是因为我诊得太神准了?”他讪笑。
她一时哑口,美丽的脸庞第一次被人气到差点走样。
也许,她和秦天动这个人是永远都不可能好好相处了,那么,唯有尽可能保持距离,才不至于哪天她失手杀了他。
连一个字也不愿再浪费,她抿紧双唇,一脸寒霜地掉头就走。
秦天动盯着她气冲冲的背影,不禁自责起自己修养的不足。
都已经二十八岁了,他干嘛还和她斗气?明知她心高气傲,只要退让一点,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就不会这么恶劣了。
可是,说也奇怪,他平常对待病患的温和耐心和好脾好性,偏偏一见到她就化为乌有,然后,一些挑衅的话就会不由自主地钻出口。
该不会是上辈子两人结了仇,才会如此恶目相向?
“罢了,以后少理她就没事了……”
没错,一个锣敲不响,他不理她就天下太平了。
喃喃地下了结论,他拉好背包,走向登机门,准备搭机飞往台湾。
第三章
月惊鸿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
才说要和秦天动保持距离,没想到从香港到台湾竟和他搭同一班飞机。
这还不打紧,更气人的是她的座位就在他隔壁。
这也不打紧,最让她无法谅解的是,他那副把她当空气的死样子,明知她晕机晕得要命,却对她不理不睬。
可恶的家伙!
她在机上厕所里吐得虚脱时,真想宰了他。
但是,就在她以为下机之后可以摆脱这个混蛋时,走出机场大门才赫然发现傅家派了一辆车前来接机。
接她和秦天动。
“无敌先生来电通知你可能搭这班飞机,正巧秦先生也搭同一班,于是小姐特地要我来接你们一起回去……”傅家司机笑着解释。
无敌真是多事!
她瞪着车子,简直快气翻了!
秦天动倒是无所谓,向司机道了谢,直接上了车,然后很无礼地转头对着兀自钉杵着的她道:“要不要上车,麻烦你快一点决定,别害我迟到。”
她怒瞪他一眼,一想到要和这家伙搭同一辆车就反胃,可是又没理由拒绝傅止静的好意,只好忍住满腔的气,拧着脸坐进车内。
车子平稳而迅速地驶往台北,一路上她和秦天动之间就像陌生人一样,各踞后座一方,不说话,也不交谈,气氛降到冰点,差点冻死开车的司机。
一个小时之后,终于抵达博宅,车一停稳,秦天动自行下车,回头却见月惊鸿还坐着不动,一副等着别人帮她开门才要下车的姿态。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开门这种小事还得劳烦别人,难不成没人开门她就永远不下车?他暗暗翻个白眼。
不过,还真的有人替她开门,而且恭谨得像在迎接女王。
“首领……”傅家的大门守卫,抢着赶在司机之前帮月惊鸿开门。
秦天这才恍然,这守卫原来是六韬馆的成员。
月惊鸿缓缓踏出车子,看手下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不禁冷哼了一声,“你那是什么表情?怕我走丢了吗?”
“不,只是护法来电要我注意……”守卫诚惶诚恐。
“行了,这里都平静吗?”她不耐地挥挥手。
“是,没有任何况状,大中师兄随着傅老爷夫妇一起到英国去了。”
“好,继续保持警戒。”
“是。”
大中、大正是六韬馆旗下黑武士团的顶尖高手,黑武士团乃六韬馆最精良的兵团,全团人数大约有上百人,人人是六韬馆培训出来的菁英,不但身手了得,还擅长各式最新武器,配备齐全,这群菁英目前负责金银阁和长生部的维安工作,大中、大正则是被派遣在傅家担任保镖,负责保护傅家的安全。
但,除了他们,应该还有一个傅止静的贴身保镖……
“适可呢?”她又问。
“适可在屋里,应该和主人在一起。”大正又道。
“嗯,你们去忙吧。”她点点头,迳自走进了这栋她八岁时来过的豪宅,只是,一跨进花木扶疏的宽敞前院,她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抬头打量。
记亿中的傅家一点都没改变,虽是栋老建筑了,多年来一直没有改建整修,仍维持着简单的洋房样式,和周围不断新建的别墅比起来,总是少了一份新颖时髦,不过,却有种令人怀念的深幽隽永,很有她最向往的那种家的味道……
一阵酸涩凄然蓦地涌上心头,她怔怔地出了神。
当年来此,她的身边有父亲和爷爷相伴,如今,却只剩下她孤孤单单一个人……
曾以为装病可以逃过的责任,终究还是得扛下来,爷爷死的那一晚,她在爷爷的床前跪了一夜,心太痛,竟然流不出半滴泪。
爷爷在断气前只是握住她的手,告诉她:“逃避不是办法,该承担的,还是得承担……你可以的……爷爷相信……你绝不会让我失望……”
她想,爷爷可能早就发觉了,却从不点破,任由她装瘸来做无言的反抗,而她却是在爷爷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可以任性撒娇耍赖的对象,已全都离她而去,从那一刻起,月家的束缚,才真正开始,以前还有爸爸和爷爷帮她撑着,以后,她就只能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