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家的少爷躲在那?他看见自己刚刚做的事了吗?池奈央心头一惊,怕自己的莽撞给高阪家带来麻烦,赶紧轻巧起身,快步离开。
细碎的脚步声吵醒好眠的高阪拓,他皱眉,梦中,似乎有温暖的唇亲吻自己,张开眼睛,看见的是——
“隆司?”
日向隆司站着,俯身看着他,逆光的脸看不到表情。
高阪拓懒懒的坐起来,“你不参加寻宝游戏吗?我爷爷一定很难过,你居然这么不捧场。”
日向隆司没有回答,表情也比往常严肃,默默拿出一方素帕递给他。
“干嘛?我嘴角有东西?”高阪拓接过来,率性的抹抹嘴巴,将素帕递还给他时不经意瞄见些许嫣红。
想起刚刚梦中的触感,高阪拓盯着唇色红润的日向隆司,倏然一惊,跃身而起,站在几步远外,严肃的瞪着他,“隆司,我一直把你当好朋友,就跟对阿刚一样,过去、现在或以后都不可能衍生出别种感情,你别想太多!”
日向隆司不在乎被误会,斯文的收起素帕,转身就走。
高阪拓眯起眼睛看着他的背影,隆司从小就长得唇红齿白,曾经听过人家私下说他比有些女人还阴柔,果然性向有问题!
不对呀!他不是已经跟池家的小姐订婚了吗?想起池家的小姐……稍早好像曾在廊上碰到过,不过,记不清楚了,穿着和服的女人跟兄弟的老婆都被大脑自动归为“无法辨识档”,就算看到了也是完全不留印象的。
倒是以后看到隆司要小心点,这家伙居然敢偷亲他,而自己竟然还不小心的觉得可口,可恶!
以后要用力祈祷隆司早日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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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高阪拓走进宅邸后面的栗树林里,看见树下铺满了绿色的网子,他好奇的跟着走,走到了厨房后方。
看见母亲走过来,他指着地上的箩筐问,“这是什么?”
“栗子呀!”高阪千姬好笑的看着儿子,“连栗子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那是栗子,我是说这些网子是做什么用的?”问的同时,有几颗栗子顺着网子滑进箩筐里。
高阪拓惊讶的看着,“栗子会自己滚进箩筐里?”好神奇!
“对呀,每年这时候,我们都要套着三层的手套去捡整颗都是刺的栗子,为了做栗子饼,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幸好有个漂亮的小姐帮我们想了这么好的办法,让我们不必被栗子刺给扎到,也不必大老远的搬运,在这里就可以等到熟成的栗子自己滚来了。”
高阪拓顺着母亲的手、看见厨房里有一个将和服水袖卷起来、背对着他的女人,心里立刻响起警铃。这个体型、这个体态,很像母亲的某个学生,他偶尔远远瞄见过几次,如今她连母亲最自豪的厨房都踏进了,可见母亲对她的喜爱!
“真是聪明,你们辛苦了。”说完他就溜了。
高阪千姬看着逃之夭夭的儿子,又好气又好笑,“这孩子!”
池奈央走过来,笑着说:“高阪伯母,没关系,我们来做饼吧!”
“好,我们来做饼。这可是高阪家的独门秘方喔!”传媳不传女的。
高阪千姬打从心里就喜欢池家的这个孩子,无奈自己家动作太慢,让日向家给抢先下订了,要是真的能有这么个乖巧的孩子当她的媳妇,不知道该有多好!
池奈央舀完栗子后,看她没有动作,轻喊:“高阪伯母,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来教你……”高阪千姬笑笑走过去。
热腾腾的栗子饼做好时,已经是黄昏了,高阪千姬端起一盘池奈央细心排盘的栗子饼,“我端去给公公,另外一盘就麻烦你端给阿拓啰!”
相处五年下来,虽然奈央自己不好意思说清楚,但她对高阪拓的心意,他们都看在眼里。
“好。”池奈央知道高阪伯母是好心促成,微红着脸,端起精致的盘子往高阪哥哥居住的院落走去。
高阪拓正跟佐藤刚在屋里聊着。
“伯父要你接下佐藤商事?”
“这是迟早的问题。不过,我真不想这样就接下公司。”
“我倒觉得佐藤商事是个很值得学习的环境。”高阪拓的想法不同。
“那你要不要到佐藤商事上班?”
“有何不可?”高阪拓好笑的看着满脸讶异的佐藤刚,“不只是我,隆司也想进佐藤商事上班喔!”
“欢迎你们!”佐藤刚想起实际的问题,“那你们自己的家族企业呢?没有关系吗?”
“高阪家没有什么家族企业,我爷爷组的茶道会跟我妈妈教授的插花教室我都没兴趣,他们不会介意的。”
高阪家最主要的经济来源是庞大的地产租金,与其跟长辈们一样成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倒不如到外头工作,还更能证实自己的能力。
佐藤刚点头,“那隆司呢?他家的商社不需要他回去帮忙吗?”
高阪拓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他说服日向爷爷了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太好了。”佐藤刚很高兴,“有你们两个加入,我可以多争取喘息的机会,不必被我爸逼着接公司了。”
高阪拓哈哈大笑,“你真是的!”
“咦?”佐藤刚站起来,走过去,看悬挂墙上的题宇,“这就是高阪爷爷属意的名媛淑女题的字吗?”
从几年前高阪爷爷开始致力于逼阿拓相亲不成之后,便开始采用文攻的策略,请擅于书法的大家闺秀们题字,挂在阿拓房里,希望他能睹字思人,可惜阿拓至今还没有对哪一个题字的闺秀好奇过。
“或许吧!”高阪拓不太在意的说。
“我看你根本没把这些字画看在眼里,高阪爷爷又是白费苦心了。”佐藤刚仔细一看,“咦?这幅没有署名,不过字迹娟秀,应该出自女性笔下没错。”
“嗯。”高阪拓认同他的观察。“最近这几幅都没有署名。”
“这几幅?”他房里只看到一幅呀!
“我爷爷茶屋里还有几幅。”
“能让高阪爷爷挂在茶屋,可真是很难得的事。”高阪爷爷的茶屋里挂着的字画向来出自名家之手,就连定期更换的插花,都是身为插花宗师的高阪伯母的作品。
“或许吧!”高阪拓不太在意这种事。
佐藤刚想起日向隆司十岁就订亲的事,“传统世家找媳妇的方式真诡异,很难理解。”
“承袭一千多年的家族,总是有比较多的包袱。”这也是他不接受,但也不顽强抵抗的原因,“我爷爷跟我妈妈高兴就好。”
“但是他们不会高兴呀!”佐藤刚点破他的想法!“你虽然不反对高阪爷爷他们邀请名门闺秀来家里,却也从来都不正眼瞧人家,那有什么用?”
高阪拓耸肩,“我就是受不了穿和服的沉重样子,走路、行进都很不方便,还有,你有没有发现,穿着和服的女人都顶着一头又重又厚的发髻,可以想见头发放下来时,一定是死气沉沉的。”
门外的池奈央摸摸自己向来骄傲的、又黑又亮的头发,无声叹气。
“我觉得你太偏激了,如果穿和服看起来真的那么糟,怎么能流传这么久?”佐藤刚好奇的问:“难道你从来没有欣赏过任何一个穿和服的女性吗?”
他就觉得隆司的未婚妻穿着和服的样子蛮有韵味的。
“除了我妈妈吧!我觉得我妈穿起和服很有味道。”但也没看过她不穿和服的样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