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龙美的心头又酸又疼,惨笑道:“万岁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她屈膝跪下,“万岁是让臣妾现在就去大理寺受审,还是回宫面壁思过?”
皇甫朝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开口说:“老五,跟我来!”
在旁边看得晕头转向的皇甫啸没留神被叫到的人是自己,等醒过神来时皇甫朝已经出去了,他忙对妻子曲丝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安抚住潘龙美,自己急急地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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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为什么突然间发这么大的脾气?”皇甫啸笑问:“是不是这个潘昭仪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就是出宫,闹点小脾气而已,当年唐明皇和杨贵妃……”
“别把我和那个亡国之君相提并论。”皇甫朝停在一处树阴下,转身看着弟弟,“你看她刚才是不是很生气?”
皇甫啸愣了一下,因为此时皇甫朝的表情没有刚才的冷峻威严,反而是一派的轻松惬意,连嘴角的笑容都未免来得太快。
“皇兄刚才是……”
“试试她而已,看她的心是否真是冷的。”皇甫朝背对着远处的房门,确定潘龙美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
“刚才在皇宫中出了什么事?把她逼得跑出来?”皇甫啸这才意识到刚才不过是二哥在做戏给潘龙美看。在他心中,二哥虽然在人前人后表情善变,但是为了一个女人这样费心思还真是少见。
“你四哥给我送了几个美女。”皇甫朝伸了个懒腰。
皇甫啸眼珠一转,明白了,“她吃醋了?”
“别无他解。”他幽幽一笑,“只是她不肯明说,成心要把自己憋死,我替她累。”
“那皇兄何必又拿三哥的事情来引逗她?”
“因为那是事实。”皇甫朝的笑容收敛起来,“你不觉得奇怪吗?她问过七妹,问过我,又来问你,问来问去问的都是昭的事情,她和昭难道会有什么关系?”
“那不可能啊,三哥从出生之日起到死都没出过皇宫一步,她怎么可能见过三哥?”
“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皇甫朝思忖许久,“上一次刺杀楚思忆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有点眉目了,那刺客的脚踝处纹着一个小小的图案,像是个‘兵’宇。”
“兵?”皇甫朝疑道:“总不会是神兵山庄吧?”
“皇兄这几年虽和神兵山庄疏远了距离,但是我觉得他们不至于对皇兄下这样的杀手啊。”
皇甫朝回头看了一眼,“别忘了她娘曾是神兵山庄的人。”
“难道他们要杀她?”皇甫啸说:“可她在潘府这么多年也不见有人动她,怎么一入宫就招来杀手?”
“这……”顿了顿,他沉声命令,“不管怎样,啸,记得派人暗中保护她。”
皇甫啸暗笑道:“皇兄直接派人保护不就行了?”
“我派的人在明,你派的人在暗,这样才能万无一失。”他的目光远远地看着屋内的人影,“这事情很机密,除了你我,对谁都不要说。”
“好。”皇甫啸眨眨眼,“皇兄以后不会立她为后吧?”
皇甫朝没有回答,迳自走回去。
潘龙美还直直地跪在那里,皇甫朝变回冷面孔,“行了,不要给朕丢脸丢到兄弟家,现在回宫。”
她脸色沉郁,站起身,竟比他还先一步走了出去。
大门外,潘龙美来时所乘的马车还在那里,她迈步刚要上车,就被皇甫朝一把扯下来,将她丢到旁边的一匹马上,又听他在后面吩咐,“马车先行。”
接着他跃到她身后,拉起缰绳纵马快蹄奔驰。
她本来没坐稳,马又跑得快,差点从马背上跌下去,幸亏他在后面抱得紧才总算坐稳了。
“皇上要带臣妾去哪里问罪?”她见皇甫朝和马车背道而驰,虽然本来不想开口,却也不得不问出声。
只听他在后面冷哼一声,“带你到荒郊野外。”
听他口气不善,潘龙美心中本就有怨气,于是干脆闭口不问。
两人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策马飞驰良久,最后出了城,果然到了郊外。
他该不会真想把她扔到荒郊野外吧?她心中越是惴惴不安就越是咬紧牙关不问。
又行了一段路,前面依稀看到一个高大的牌楼和数名上兵,她一眼就看到那石头牌楼上大大的两个字——妃冢。
她不禁心头一惊,不会吧?他要在这里杀她吗?
士兵见到皇上骑马而来都面露吃惊之色,连忙放下兵刀跪倒,“参见万岁。”
“朕只是来看看,不必跟过来了。”他丢下一句,也不下马,纵马直接进入大气。
这里果然是一座墓园,皇甫朝放缓了马速,似乎是故意让她看清道路两旁的坟冢及上面的牌子。
她也不示弱,表情镇定自若地一一看过去,那一个个的石碑上刻下的都只是简单的嫔妃名号及卒年,连她们的名字都没有,她的心头忽然觉得一阵悲凉。
忽然间,他停下马,将她从马上带下来,面前是一座较之别的坟冢更显华丽的石门,门上刻着——蝶妃萧氏之墓。
她的心中轻颤,眼睛盯着那几个字。
“认得她吗?”他一直在留意她的神情变化。
她的脖子有些僵硬,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这是我父皇生前最宠爱的一个妃子,也是骑鹤殿原来的主人。不过你看,即使她生前享受百般风光,死后也不过就是埋在这里无人问津罢了。”
“万岁带我来这里,是为了警告我吗?”她回身看他。
他居然悠然一笑,“不是警告,是好意提醒,最多就是劝诫。”
“臣妾不明白这之间的区别。”
“今天为什么跑到五弟的王府去?”他点出两人的问题心结。
她别过脸去,“心情不好,散散心而已。”
“为什么心情不好?”他托起她的下巴,不让她的目光左右游移,“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皇上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还要问臣妾?”
“因为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一个诚实的人?”
她咬咬唇,“不是。”
皇甫朝笑了,“能承认自己不诚实的人就已经算是一种诚实了。好吧,我不逼你,现在你想不想听一听关于这个蝶妃的故事?”
“她有什么好听的故事吗?”她喃喃低语,手指抚向石碑上的名字。
“听说蝶把是父皇出宫巡游的时候无意中遇到的平民女子,父皇对她一见钟情,就将她带入宫里了。这位蝶妃后来为父皇生了一个女儿,就是七妹,不过她的家世没有多少人知道,所以宫内对她的猜测颇多。
“有一年,宫里的嫔妃出宫游湖,不知道是风大船摇,还是有人故意陷害,蝶妃差点从船上掉下去,后来她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自己所在的画舫跳到了七、八丈外的另一条船上,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这才知道原来她身怀绝顶武功,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动她了。”
“纵然是绝顶武功,也难逃生老病死。”潘龙美叹息了声。
“不错,无论是绝顶武功还是绝世美貌,最终都难逃一死,所以在男人眼中,这样的女人也不值得留恋心中。”他赫然出口的话听来让人冷心,却又是实情,“这座妃冢见证的是无数妃子生前的悲欢离合,以及死后的万事萧条,她们生前虽然有机会与丈夫同寝,但是死后却不能同椁。”
“女人就是如此……”她再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