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田蜜蜜慌了。「信桾、信桾,不要不理我……你生气了吗?」她好怕他真的不理她了啊。
见田蜜蜜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任严信桾再硬也硬不了多久。他吐出一口气,回答了一句:「我没在生气。」或者,他是在生气,可他气的不是她,而是那个没有保护好她、让她不信任的——自己。
「……点点都告诉我了。」
「咦?」
「她说,你曾经告诉她那个女孩子……卜茉里的言行很奇怪,觉得她有一些危险……可是,你一句也没有告诉我。」他真正气恼的是这一点。
而点点也不觉得卜茉里有那样大的危险,因而未及时把这一件事告诉他……他若是早知道她的精神状态如此不稳定,是这样一个危险的不定时炸弹,他绝不会以那样浮泛的方式去警告她不要再去打扰田蜜蜜,而他也无法接受她的感情——
他恨自己这般不缜密的行为害了田蜜蜜,也恨自己不够能力让田蜜蜜全盘托付和信赖。
他是真的恨极了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
于是,田蜜蜜了解了,她懂得严信桾的愤怒与悔恨;可另一方面,她也不愿看到他如此看轻自己,她不是不信赖他,她只是——「我怕你担心……」
「结果呢?你的怕我担心造成了我现在的后悔莫及。你知道……你知道当我看到你倒在地上的那一刹,我以为……我以为我的心脏就要停了。」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尽管已事隔两天,他仍是不愿去回想当时的感觉。
他真的害怕……他会就这样失去她。
田蜜蜜因他的话而心痛了。信桾的样子绝对说不上好,他的胡渣未刮,眼下深渊三尺,头发更是前所未见的紊乱——也许,她自始至终以为为了他好的顾虑,才是真正深深伤害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信桾……」她好想抱住他啊,无奈现实不允许,她动不了,只好垂下眼,可怜兮兮的哀求:「信桾……你可不可以……再过来一点?」
严信桾望着她,叹了一口气。面对她,只怕再硬的心肠都要软了,何况他对她从来就硬不起心肠。
他依言上前。
见他愿意配合,便是成功的第一步,田蜜蜜继续要求:「你可以……握我的手吗?」
严信桾握了。
确切触摸到对方的体温,田蜜蜜才有了自己已醒过来的真实感。她吐出一口气,露出淡淡微笑。「信桾,你的手好暖喔。」好温暖好温暖啊,这一双手到底温暖了她多少次呢?
田蜜蜜自问,可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她数不出来。
「……是你的手太冰了。」失血过多加上发烧出汗,她脸色苍白,整个人虚弱得仿佛风一吹便会倒。
可明明都这样虚弱了,她却还可以露出笑容,甚至叫他不要担心……这个他爱上的女人,不只细心温柔体贴,甚至此任何人都来得坚强。
他爱她他爱她他只爱她……他不能失去她。曾几何时,他自以为的人生早已整个颠覆,他的人生就是她,再也没别的了。
「信桾。」
「……嗯?」
「那个女孩子……她会怎样呢?」
严信桾一震,不问也晓得田蜜蜜口中的「那个女孩子」是谁。他很想控制自己,因为他明白田蜜蜜不喜欢听到那样的答案,可他仍是掩不住的流露出一丝憎恶。「她……昨天在检察官那儿接受侦察,后来她的家人以她身体不适为理由将她保释回去了。」
「那……」她可以不要告她吗?
了解田蜜蜜的下文是什么,严信桾直截了当驳回:「不行。那个女孩子太危险了,听说她的家人要带她去做精神鉴定,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他撇开头,不让田蜜蜜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可田蜜蜜仍是细心觉察到了。
「信桾,其实……其实她很喜欢你。」刺伤她的时候,那个女孩子脸上的表情尽管是在笑,可她眼里却流露出悲哀。她知道,那是不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悲伤。
她太了解……那样的感觉了。
「……我知道。」可她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实在太过于扭曲,他无福消受,更何况,她伤害了他最重要的人。
喜欢并不能拿来当免罪符,不论做了什么事都可以获得原谅。至少,她已犯下他最大的禁忌。
「因为我也喜欢你啊,所以……一想到那个女孩子的心情,就觉得她好可怜……」田蜜蜜喃喃。
真是够了!「你觉得她可怜,那其他受到伤害的人呢?又有谁来觉得你可怜?!」人好也应该有个限度!
「你啊。」谁料,田蜜蜜却一脸认真的接话:「你会心疼我,会觉得我可怜不是吗?」
严信桾沉默了。
田蜜蜜笑笑。「我不是人好,也不是人善可欺,而是因为有你心疼我、担心我,所以我才有余力去同情那一些你不会去关心的人啊?」说到这儿,田蜜蜜吐吐舌。「这样的想法是骄傲了一点啦,可也是因为有你,我才可以这样骄傲喔。」她露出一脸得意的表情。
严信桾瞅着她的脸。这个女人总是用着各式各样的方式,给予他需要的温暖、肯定他的价值,在她身边,他知道,他再也不会感到孤寂。
「蜜蜜。」
「嗯?」
「……我爱你。」
这一次,不是喜欢,而是爱。
田蜜蜜脸一红,本来苍白的脸在这一刻有了一点血色。「啊?呃?喔?是、是、是喔……」
「我不想再听到你向我道谢。」那一次的经验就够他受了。「也不想听见你说什么辛苦你了之类的话。」尽管他人在医院,可他一点都不想因脑溢血而进急诊室。
田蜜蜜干笑再干笑,其实信桾也满会记恨的耶。「不会啦,那个……」
「嗯?」
「那个……」呜呜呜,她是含蓄的中国人啊。
严信桾也不催她,可也没有松懈,执意要听到她回答。
这一下田蜜蜜真可谓是骑虎难下了,最后只有小声到不能再小声的说:「我……我也喜欢你啦……」
好不容易得到她确实的回答,严信桾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过去尽管他有自信让她喜欢上自己,可自信和确定仍是不一样的。自信的另一面就是胆怯,尤其田蜜蜜上一次告白是她陷入昏迷之际,他真怕了田蜜蜜将之当作遗言,说来安慰安慰他的。
可严信桾仍是忍不住确认。「就算我们差了六岁?」
够了喔!田蜜蜜掀起被子蒙住头,自暴自弃的喊:「对啦对啦,就算我们差了六岁啦!当我老牛吃嫩草行不行……」
唉,只可惜田蜜蜜因害羞而盖住头,错过了严信桾的脸上表情——
嗯,很精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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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蜜!你没事了吧?」
本来田蜜蜜打算过一二天便出院的,可在严信桾的坚持下,她硬是多住了下来——汪予睫也告诫他们在伤口愈合前不要做太多动作,田蜜蜜只好乖乖听话,天天躺在床上,过起了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生活来。
然后到了她住院的第三天,她那一票亲朋好友不知道被什么风通通吹来了。
第一个发难的就是董向濡。正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他一来便指着严信桾的鼻子骂骂咧咧:「你说!你怎么照顾蜜蜜的?为什么蜜蜜和你在一起不久便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好好保护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