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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那、那是什么?」指着高大猛硕壮汉背上的肉团,年轻男子一只手抖个不停地质问。

  「我女儿!」解开系绑的布巾,将原本趴在背上酣眠的五岁女娃抱至怀中,壮汉粗犷的脸上泛开一抹温柔笑容。

  「你、你、你……你带你女儿来我这儿干什么?」有着强烈的不妙预感,年轻男子结巴的嗓音满是惊恐。

  不要!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不要啊……

  「托孤!」壮汉言简意赅,简单两个字便道明来意。

  果然!

  心中臆测成真,年轻男子二话不说,断然拒绝。「我不要!」

  别人要托孤,难道他就得乖乖接受吗?开玩笑!他这儿又不是善堂。

  好似早知他会拒绝,壮汉试图说之以理道:「掌门师弟,你可是我们幻天派掌门……」

  「那又如何?」一口打断壮汉话语,说起掌门这档事,年轻男子就有火气。

  他这个师兄还好意思在他面前提起掌门这档事?若不是上头的几位师兄、师姊没人肯接这个位置,各个跑得不见人影,轮得到他这个排行最小的在师父临终前被抓到病床前,心不甘、情不愿的接下掌门令符吗?

  再说,幻天派包含他这个掌门,屈指数来还凑不足五根手指头,算什么门派啊?解散算了!

  说难听些,他那一干不良师兄姊早就各自为政,没事天下四处逍遥去,有事就跑回来指使他做些有的没的,说什么身为掌门要担起责任,为门人尽心尽力,解决疑难杂症……

  屁!全是鬼话啦!

  要麻烦人就说他是掌门,待他真要拿出掌门身分想逞威风时,那班不良之人又拿师兄姊的身分压人,这算什么?

  愈想愈是不甘,年轻男子悲愤异常。

  「我既出自幻天派,我这稚女也该算是幻天派的一员,你身为掌门,本就该照应门下弟子。」果然,搬出冠冕堂皇的责任论来了。

  「慢着!」举手制止壮汉鬼扯下去,年轻男子忙不迭叫道:「我不记得哪条门规上有说一代为幻天派门人,代代就得是幻天派门人。」别想诓他,他不是笨蛋。

  「也没门规说不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壮汉气定神闲的以同样的理由反驳回去。

  「呃……」被堵得一窒,年轻男子最后决定翻脸耍赖。「我不管!你找别人托孤去,我没时间当奶娘。」

  闻言,壮汉神色未变,只是淡淡开口询问:「小师弟,你确定?」

  「确定!」紧握双拳,一脸的坚定不移。

  「好吧!既然如此,师兄也不勉强。」抱着酣睡的稚女,在转身欲走的同时,壮汉状若不经意的淡声道:「也许江南荆家愿意让我托孤……」

  「不要啊──」像似被鬼给打到,就听凄厉惊吼蓦地响起,年轻男子飞身扑抱住壮汉本欲迈步离开的大腿,眼中闪着晶亮泪花,可怜兮兮地悲凉泣诉,「二师兄,你别见外了,托孤的事何须烦劳旁人?就交给小师弟我吧……」

  呜……当掌门有什么用?大家都只会威胁他而已,师门没温情啦!

  第一章

  「小师叔──」

  幽静山谷内,平地一声雷霆怒吼,惊飞了树梢上的十来只鸟儿,也吓得屋内的男人猛抖了一下,丢飞手中的茶杯就地找掩护、抱头惊叫──

  「不是我干的!」谷怀白──一个拥有说不上俊俏却异常顺眼,让人猜不透其年龄的娃娃脸的男人,此刻却胆战心惊地躲在桌下,虽然还搞不清楚那道河东狮吼究竟为了什么而吼,但根据长年经验,否认到底就对了。

  砰!

  踹门声骤然响起,一名身着白衣,袖口边有着绯红色滚边的娇俏少女气急败坏的站在桌前,抡起粉拳就往桌面狠狠用力一捶,震得茶壶水杯乒乓作响,也惊得桌下男人抖得更加厉害。

  「出来!」连意思意思的弯身找人也省下了,一张娇美脸蛋此刻却满布煞气的童红袖横眉竖眼的厉喝,要躲在桌下的人立刻乖乖滚出来。

  「出来不打人?」抖着声,谷怀白希冀要求。

  「小师叔,你还敢跟我谈条件?」瞇起盈盈水眸,她嗓音忒地危险反问。

  呜……他不敢啊!

  心知自己没有谈条件的本钱,谷怀白乖乖地从桌子下钻了出来,提心吊胆的瞅着眼前这个辈分比他低,但气焰却比他高的小师侄,心中感到悲凉万分。

  呜……他才是长辈,为何却要被一个晚辈欺压成这样?这世道是怎么了?没人懂得尊师重道、敬老尊贤了吗?

  心中悲愤暗忖,却没胆明言指控,他只能陪着笑脸探问:「瞧妳气呼呼的,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先声明,一切都不是我干的。」

  总之,不管是不是他干的,先撇清再说。

  「还敢说不是你干的?」猛力拍桌,童红袖如青天大老爷问案般的喝道:「老实招来,我去年酿的梅子酒是不是你偷去喝光了?」

  「咦?妳有酿梅子酒?在哪儿?我不知道啊!」不知羞耻装傻,可眸光却心虚的四处乱飘,就是不敢和她对上。

  果然是他!

  一见到那四处乱飘的眸光,童红袖便已心知肚明,当下不由分说冲上前痛扁一顿,直到那不知羞耻的男人抱头鼠窜、哀嚎连连直求饶之际,她才收手退开,嗔恼骂人──

  「那梅酒还得酿个三、五载才好喝,等个几年,还不是要进你的肚子,小师叔你是急什么急?才三、五年而已,等不得吗?真是白白浪费了我一番心血!」啐声骂完,掉头转身就走。

  「既然早晚都要进到我的肚子,早进、晚进不都一样,作啥打得这么狠?」鼻青脸肿、泪眼汪汪的倒在地上,谷怀白悲愤至极地喃喃控诉。「二师兄,你女儿的性情好凶残,到底是像谁啊……」

  呜……他教出来的孩子怎么会这么凶悍?一定是二师兄的种不好,他绝不承认是自己教育失败,绝对不承认!

  将责任推了个一乾二净,谷怀白暗自悲鸣不已之际,一阵振翅声蓦地传来,下意识转头望去,当雄赳赳、气昂昂,安立在窗口上那只银白雪鹰的「鸟形」映入眼底时,他忍不住哀鸣一声,飞快紧闭上眼,掉转过头──

  「不──我什么都没看到……」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装死,谷怀白呻吟不已地喃喃自语,试图催眠自己。

  呜……刚刚幻觉中的那只雪鹰可怕的眼熟,与记忆中四师姊所豢养的那只一模一样,真是好恐怖啊!

  「啪啪啪!」

  振翅声又起,就见那银白雪鹰直接从窗口飞到不愿面对现实的谷怀白身上,不给忽视地用翅膀努力拍着爪下肉体。

  「啾啾啾!」起来!起来!

  「幻觉!这一切都是幻觉,骗不了我的……」捂着耳朵、紧闭双眸,有人还在自欺欺人。

  「啾!」长鸣一声,锐利鹰眼斜睨着躺在地上装死的男人,二话不说,利爪直接往那张娃娃脸抓去。

  「哇──」凄厉惨叫,谷怀白吃痛地捂着脸翻身坐起,瞠目瞪着已经从身上跳下,安安稳稳立在地板上睥睨着自己的畜生,满腔悲愤的怒声道:「抓坏我这张人见人爱、老少咸宜的俊脸,你这只畜生赔得起吗你?」

  呜……太过分了!同门师兄姊和小师侄欺压他也就算了,现在连只鸟畜生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吗?

  「啾!」高傲地昂头嘶鸣一声,雪鹰颇通人性的抬起系着卷成圆筒状书信的那只脚,要他快快取去详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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