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奢望她还爱他,但可能吗?
十年了,不是十天、不是十个月,是十年了……
“我不认为她还爱着我。”他说出潜藏心底的苦涩,“我……也不认为她会原谅我。”
“我也没这么说。”风老爷子用拐杖在地上敲了一下,发出“笃”的一声,他凑上前倚老卖老的瞪着眼前的男人道:“不过,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你躲得也够久了,明天就给我回去找琴丫头把事情给谈清楚,听到了没有?”
这小子可真难找,若非今年年初他回台湾时,看到琴丫头望着一本古典音乐杂志发呆,他也不会发现那杂志封面上的人物像极了自个儿的曾孙。
一查之下,才发现这年轻人是琴丫头当年的高中同学,那令他们一家子苦想了十年的答案这才浮出台面。而且无巧不巧的,他竟是瞎婆子几年前收的得意徒孙……在和瞎婆子打探之下,才知道这小子肯答应学法术竟和琴丫头脱不了关系。因此,风天行大胆假设这小子未曾忘怀自个儿的孙女,便派人去把这年轻人找来,希望他回台湾把一切事情弄清楚。
照他看来,这小子铁定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儿子。
风老爷子轻哼一声,也不打算告诉他,这种事还是让他们年轻人自己搞定比较好。
站在风天行面前的男人露出苦笑。
老爷子贴的这么近,他能说没听到吗?更何况,老爷子刚刚说的话,点燃了他心中一丝希望,他可以奢望她还爱着他吗?可以吗……
他压下胸口几乎快沸腾的感受,点头应声:“听到了。”
第一章
黑暗中,钟声在响,当当……当当……当当当……
哪里传来的钟声?她恍惚中只隐隐感到一股难受的压迫,为什么会有钟声?是丧钟吗?丧钟……
在黑暗中回首,钟声远去,却听得另一阵流水滴落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那是什么?她又惊又惧的低首,却看见自己染满鲜血的双手——是血,是血水从她手中滑落地上的声音。
她将双手紧握成拳,奋力甩开那莫名冒出来的血水,眼前浮现交错朦胧的白影,带着悲苦的气息。
别这样!走开!别来烦我!
她想大叫,却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既愤怒又惊恐的瞪着在眼前飞舞的鬼魂残像,在心中要它们走开。
救我、救我、救我……
一抹冰凉湿滑的东西从她右脸颈项边滑行而过,不断的在她耳边哀求。
我无能为力!你们找错人了!离我还一点!
她生气的在脑海里想着,伸手抓开那像蛇一样想缠绕住她脖子的灵体。
你可以的、可以的……可以……
另一股模糊不清的鬼魂从另一头凑了上来,哀怨地说着。
我不行,走开!走开啊
终于受不了它们的死缠不休,她用尽全力在心中大喊,一道刺眼的白光从她身上冒出,倏地——
“风同学、琴同学、风风、琴琴、风儿、琴儿、小风儿、小琴儿!快点起来啰,亲爱的琴——”
那家伙还没念完,风琴早已从课桌上清醒过来,然后冷冷地瞪着那仍不知死活将下巴搁在她桌边的王八蛋,下一秒,被她拿来当枕头的课本已迅雷不及掩耳地朝他脸上飞去。
“哎呀——好痛!琴琴,你想谋杀亲夫啊?”方自在手脚灵活的接住课本,退了几步以防她下一波攻势,嘴上却不忘怪里怪气的鬼叫。
她因为他的言词而僵了一下,却很快便恢复一贯的冷淡,拿出书包中的梳子,将有些散落的长发重新绑好,瞄都不再瞄他一下。
见她不再搭理自己,方自在忍不住犯贱的又往前一站,笑咪咪地道:“喂,你可不可以有点别的表情啊?成天就扳着个脸像晚娘一样,午休时间过了,我好心叫你起来上课,你也表达一下感谢之意嘛。”
“你知不知道你很吵?”她不屑地斜睨着他冷冷的讽了一句。
“耶?”方自在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用手肘顶了顶一旁正拿着泰戈尔诗集研究的欧阳青,问道:“我很吵吗?”
“很吵。”欧阳青根本懒得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伸手翻了另一页,嘴里毫不客气+字正腔圆、简单明了的回答他。
“喂,阿青,你很不够意思喔!”方自在悻悻地转身,随即满怀希望的睁大眼,装出可爱的模样,讨好地问另一旁双脚交叠搁在课桌上的雷易,“小雷,你说,我没有很吵吧?”
雷易的回答是一记凶狠的瞪眼。
方自在自讨没趣的干笑两声,挥挥手道:“欸……算了,当我没问。”
他还在这边瞎混,数学老师同时也是班导的李老师已走进教室里。
“起立,敬礼。”风琴此时早整理好仪容,面无表情的带头站了起来喊着每堂课千篇一律的口令。
“老师好——”
班上只零零落落的响起几声尊师重道的问候,李老师一点也不觉得受到尊重。不过,对于这一班的散乱,全校老师早就放弃想整顿的念头,他当然也不例外,所以只是懒懒地点了点头。
在这之中,他先是看看坐在窗边两脚仍搁在桌上,正闭目养神的雷易;又瞄了下雷易前面,一派优闲地在数学课光明正大拿着泰戈尔翻阅的欧阳青;目光随之落全欧阳青旁边一脸冷然的风琴,最后才看向风琴身旁,老是嘻皮笑脸的活宝方自在。
他们一个是黑道大哥的儿子,一个是商界大老的儿子,另一个则是本校创校理事长的宝贝孙女,再加上一个不像天才的天才。
李老师忍不住蹙起眉头,在心底连声长叹。
唉,他和王老师学历相当、经验也差不到哪去,为何王老师就能教到一些正常的学生,他却被分派到这些问题学生的班级?
这四个学生随便一个他都得罪不起,幸好,开学到现在还没人惹出什么大麻烦——如果上星期理化教室爆炸那件事不算的话。
唉,希望这样的平静能继续维持下去,要是能乎平安安的度过这三年,他一定会去文武庙拜神还愿。
“各位同学,请翻开课本第十一页……”望着台下早已在课桌上纷纷趴下梦周公的同学们,李老师无奈的声音在台上响起。
老实说,他从来就不期望这一班学生会乖乖听课,他们不惹是生非他就要多念几声阿弥陀佛了。
※ ※ ※
十一月的秋天,北台湾的山林透着寒意,风云高中树头的绿叶转红了些许。
放学钟响,不多时,学生们便陆陆续续的走出教室,或是成群、或是二三两两的离开广大的校园。
走在林荫大道上,偶有落叶飘下。风琴手里抱着课本从教室走出,不少目光因她的出现而为之转移。
她是风云高中出名的冰山美人,开学三个月以来,身上永远干净整齐,衣着总是完美的一丝不苟,而从小到大无论是大考小考,她的成绩总是维持在学年第一。
打出生至令,她拿过各式各样不计其数的奖杯和奖状,但不知是天性孤僻亦或是骄傲的不屑与人为伍,虽然身为学生代表,却老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一张脸更是少有情绪波动。
她小时候便是个早熟漂亮的女孩,现在更是个小美女,还是个聪明的美女,才高一身高就有一七0了,未来几年可还有向上生长的空间。
人总是爱看美女的,但像她这样聪明冷艳又高姚的美女,一般人却只敢远观而少有人会上前搭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