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我……孩子仍然无法留下来,请你为缇儿下禁制之术,让她……忘记我吧。」
他哀伤地低下头去。
「唔,这个……我不答应。」
何凤栖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为什么?」雁鸣飞皱起眉来。
「我很喜欢孩子,所以,我比较想给你下禁制之术,让你忘记断肠毒这东西,这样你就会留下我的金孙了。」
「凤栖——」
「我的禁制术又不是万灵丹,这事先暂缓不谈,你先好好照顾缇儿,孩子的事就顺其自然吧。」
何凤栖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挥挥手,表示谈话到此为止。
望着何凤栖的背影,雁鸣飞深深地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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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鸣飞走到药房的门口,想到不知该如何面对缇儿,他就无法抬脚向前。
足足挣扎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有勇气举步进入药房。
鼓足勇气踏进药房后,他心里一直想着要怎么跟缇儿打破僵局,结果却看到缇儿神气活现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张药单,指挥紊儿和芝儿在药格前抓药。
「上面那一格,不是,再上面、再上面,太上了吧?下来,再下来一格……对,里面的东西抓三钱。」
面对好多药格子,紊儿和芝儿给弄得眼花撩乱,上上下下、转前转后,早就搞不清楚东西南北了。
「缇儿,我眼花了,已经不行了啦!」
紊儿投降地哇哇大叫。
「让我们休息一下吧,我的手举得快断掉了。」
芝儿也甩着双手,觉得已经再也抬不起来了。
「喂,这是要给我金孙,也就是你们甥儿的补胎药,还不给我多出一些力!」
何凤栖躺在卧榻边,凉凉地在一边指挥道。
「阁主——」
紊儿及芝儿听了都哇哇大叫。
所有人,都为了期待新生儿而露出笑容。
只有他,想着他身上可能有的残疾,想着他将来可能遭遇的困楚,对于未来,陷入悲观。
缇儿总以勇敢的姿态来面对一切,而他却似乎一直担任着打击她勇气的角色……
正在喝茶的缇儿转过头来,发现了他的存在,马上笑咪咪地向他招了招手。
「鸣飞,进来呀!阁主来探望我呢!」
紊儿及芝儿神情有些奇异地互相看了一眼,才向他打招呼。
「我是来探望小家伙的。」何凤栖笑咪咪地说道。
雁鸣飞小心翼翼地瞧了何凤栖一眼。
他不是说不为缇儿施禁制之术吗?
但……为何缇儿现在的模样,像是将一切都忘记了?
面对她和先前愤怒、伤心、痛苦完全不同的表情,他显得有些茫然。
「你在发什么傻?进来呀!」缇儿过去拉他进来。
「缇儿……」
他以为,以她那么倔的性子,今生今世是不会再愿意和他说上一句话了。
但是,她开朗地与他说话,对着他笑,像是两人不曾发生过先前是否要留下孩子的剧烈争吵。
「你帮我看看,这是我刚刚拟的药单,你觉得我的药配得如何?要怎么修改比较好?」
缇儿将手上的药单拿给他看。
他被动地低头看着她塞到他手里的药单,
难道……凤栖还是给缇儿下了禁制术了?
他封了缇儿哪一部份的记忆呢?
还是下了什么暗示之语,要等到听见暗示之语,禁制术才会发作?
那暗示之语又是什么?
雁鸣飞的脑子里一团混沌,变得有些傻傻的。
「是你要的?」
「是啊,我正学着开药方呢!本来以为很简单,现在才知道开药方是多么大的一门学问,大夫的医术好坏,就看他的药方子了。」
「嗯。」雁鸣飞愣愣地回答。
「我想试着为自己开药方,但我的身子不比以往,又怕药方下得不对,所以配得似乎太过保守了,你帮我看看吧!」
雁鸣飞看着药单,在有点半茫然的状态下,提起笔来,帮她修改了一部分药单的配方。
缇儿拿药单过来看后,不停地点头,露出佩服的表情。
「真是高明,我没想到原来可以如此配呀!这味药,的确比我开的那一味要温和多了……」
「缇儿……你……」
缇儿热络地抱来一叠纸,放到他面前。
「来,我再给你出考题,如果……如果依我的身体状况,孩子还是不小心没有了,那时的药方又该如何配,对我最好呢?」
雁鸣飞想到那样的状况,心里一紧,提笔写下好几味的药材,想了一会儿,又划掉了三味药,改添上另外五味药。
缇儿拿起来看,仍然是佩服万分地点点头。
接着,她又考了另外一题。
「那么,如果我……我是说如果,如果我顺利生下了孩子,我的身子又该如何调养才好?」
缇儿小心翼翼地问着他,双眼十分的晶亮。
雁鸣飞二话不说,又提笔在纸上唰唰唰地写下药方,速度有如行云流水,像是信手拈来,毫无迟滞。
缇儿不得不赞叹他的医术,他实在是非常高明的大夫,难怪会被称为神医。
如果她不是曾跟着他帮忙抓药,清楚地知道给不同的人的药方,每一份药单的药材配方几乎都随人而异,她真的会以为他是先背好了几帖药单来轮替使用的。
看着药单,她满意地点点头,再将药单仔细地收起来。
「你要那么多张药单做什么?」
他有些怀疑地看着她。
「我闲着也是闲着啊,想说学一学如何开药方,打发时间。这些药单,我先收起来,有空再好好地研究一下。」
雁鸣飞看着她。
「我以为开药方,不过就是对症下药而已,谁知道这可难的呢!」
缇儿对他娇笑道,眸中满是赞赏的神色。
「每一味药都有不同的药性,药与药之间,还需注意生克、阴阳、温烈,以及病人体质的虚实、寒热,经验多了,自然知道如何配药,对病人最能对症下药。」
「嗯,受教了。」缇儿点点头。
「缇儿……」
雁鸣飞张口欲言,被她的反应给弄得一头雾水。
「为了奖赏你,待会儿我去煮些你最爱吃的好菜,让你尝尝!」缇儿笑着对他说道。
「缇儿,你真是大小眼,偏了心!本座在这里,你竟然不先招呼本座想吃什么,反而一心一意地只想为你夫君的口味着想啊!」
何凤栖在一旁开口,带着浓浓的调侃味。
「是啊、是啊,除了阁主,连咱们两个好姊妹也都顾不得了呢!紊儿真的好怀念缇儿的手艺耶!」
「阁主!紊儿、芝儿!」
「好吧,你们想吃什么,菜单全都开上来好了,今天我不端一桌好菜堵你们的嘴,以后恐怕还要被你们取笑呢!」
缇儿羞红了脸颊,不停地跺脚。
所有的人都在笑。
只有雁鸣飞,静静地、茫然地看着缇儿,像个局外人似的,一点儿也感染不到房里的欢笑及热络……
尾声
三个月后
那天,缇儿缠着他开了好几张药单,事后还煮了最丰盛的一顿晚膳,雁鸣飞就直觉缇儿的言行不对劲。
果然,第二天他从炼丹房回来后,就发现她的东西完全从他的房里消失了,而且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她从来不曾在这儿与他日夜相处过。
他慌张地四处寻找缇儿,不料他问过的每个人,不是不理他,就是用鼻子跟他「哼」了一声,说没看到缇儿,他的人缘好感度再一次地降到最低点。
他跑去找何凤栖,何凤栖只是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不紧不慢地说:「缇儿己不是我的婢女,我不会管缇儿到哪儿去,该知道缇儿去处的,是你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