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若非她生性狠恶,他们不会怒目相视,恶言相对。
就连他死后,魂魄穿越遥遥漠海,也能看见她是多么残忍的对待他们俩。
他对段羽霏的爱,是毁天灭地;而左艳对他们的恨,也同样是至死不休的!
尹苍奥两拳握紧,一股恨意油然升起,他已经忍受太多,百余年前因为她和段羽霏是亲手足,所以他处处让步。
然而时至今日,一切局面早已不同,为了顾全心爱的女人,他不再受人牵制。
百年前的帐,在百年之后他将一并算清还她!
这些帐,是该了结了……
第九章
没有惧怕、没有惊慌,有的只是一种……平静。
是的,从今而后她只要记得自己是爱着他,全心全意的想着他就好,即便他不在身旁,可是她相信在遥远的另一端,他会为她而牵挂的。
在人生这一途中,她也许什么都有,也或许什么都没有,但她唯一确信的,是她拥有他全部的爱。够了,真的已足够了……
头一回看见自己的身躯,她只觉得太不真实,甚至是很飘渺的感觉,但一切也都不再重要。
无尽的悲伤、无穷的遗憾,开始蔓延她的心间,只因来自于他的信息。
留不住他的孩子,也留不住自己的一颗心为他或喜或悲……未料到,却也同样留不住他。
他的死讯从前线传回,撼动了整个朝野,也撼摇了她的一切……她甚至连悲伤的力气都被全数掏尽。
残破的尸首,运不回有她痴痴守候的地方,到死也无法见他最后一面……
没有半点交代,一代剽悍英勇的将军落得如此下场。
一场败仗,输的不止是他自己的性命,连尊严都遭到无比的践踏……这个世界太残酷!
他与她的蜚短流长迅速传遍整座城池,许是她的缘故,才让他变得如此凄惨。
而「她」,理所当然的将一切归咎于她。
是的,也许是因为她的缘故,是她才让他如此委屈……但谁又晓得她愿意为他挡下所有流言传闻。
没有人……没有人……她的泪留在心底,从不挂在脸上。
当将军府邸一片愁云惨雾之际,她没流下一滴泪,而「她」也没有半点伤心难过。
极悲极痛之时,泪悬在心头她落不下来,一滴未流。
那道堆满遗憾哀伤的伤口,留着殷红的血止不了;既然承诺做不到,为何又给?她的心好伤,他究竟知不知道?不求名利地位,她只盼他的无恙与归期,他晓不晓得?
她咬牙忍下所有屈辱打骂,隐藏畏惧害怕的心挺起身子,只等他的归来……
既然她的手握不住他的温柔,她的怀中没有他的温暖,这个世界再美丽也无法教她感动?
所以,当一棍又一棍的棍棒落下时,她只能任痛楚麻痹自己。
清楚地看着「她」的阴狠残酷,冰冷无情的命令不止一次在她身上累积疤痕。
饱受折磨,虚弱娇柔的她开始病魔缠身。
最后,她以一条白绫平静地结束自己性命,没有他的日子,就连一日都是多余的,更何况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苟延残喘。
而「她」的崩溃、疯狂、失控……也让人始料未及。
她看见自己冰冷的身体让人从绳子卸下,而「她」高举匕首在她背上划下一刀,又一刀……
「她」的嫉妒、怒火、愤恨……和无尽的咒恨誓言,封印在自己体内。
「她」亲手封印她的灵魂,也完结自己宝贵的生命,恨她恨得好深、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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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个儿是吹什么风?把尹将军给亲自吹上门。」左艳巧笑倩兮,一双细长的媚眼还不时望望外边天色。
他来的可真早,才刚过晌午呢,就如此莽撞闯人丞相府邸,真是目中无人。
「你早该知道我会来的!」尹苍奥掩不住一身昂藏的气息,但此刻显现的绝大部分也是怒气。
两人独处在厅堂,就连底下仆役都遭左艳刻意遣走。
「喔?这我可不知,尹将军不是一向都与人疏离的吗?」
锐利的话语刺得尹苍奥火气更大,她不止想用手段剐得他浑身伤痛,更会用话语刺得他如坐针毡。
「无事不登三宝殿,就不知将军今日来丞相府有何要事了。」
「段羽霏昨日至丞相府中作客,今天却躺在晋王府里昏迷不醒,这很难不让人多做联想!」
「所以,尹将军是特来兴师问罪?」左艳反问,一派镇静。
「这难免令人心生疑窦!」
她无关紧要的态度一再惹恼尹苍奥,令他压不下心里的火气。
「羽翁主离开丞相府前并无不适,而将军却想随便安个莫须有的罪名给我,也未免太不够高明了!」
「除了你之外,谁还会像你一般态意妄为?」他会不明白她的手段吗?
「尹苍奥!这里是丞相府,容不得你这样放肆!」她眯起眼。「我可是堂堂一国丞相的千金,你最好瞧清楚自个儿的身分!」
「好一个丞相之女!但你似乎太得意忘形,难看的吃相丑态百出!」
「尹苍奥,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就不信他能嚣张到何时!
「这一回,你失策了。」他要是因此退缩,那么颜亚晋的牺牲也就太不值得了。「这回蛮夷内侵吃下的败仗,绝大部分可得由丞相府担待了。」
「此次败北,是颜将军能力不足,与我丞相府有何干系?」左艳凤眼一抬,毫无半分畏惧。
「左艳,你和左丞相卖国,你知不知道!」这女人的狠毒,也是无人能及。「我知道丞相府谎报敌军数目,私藏军粮,泄漏军机……这可不是只有死罪一条。」叛乱可是要诛九族的!
尹苍奥暗自调查,意外得知丞相府与蛮夷暗自勾结。
「颜亚晋的死,你也一并怪罪我?」她大笑。「颜亚晋战死沙场,也是死得其所,风光极了!」
尹苍奥冷声,目光凶狠。「左艳,你可要仔细瞧清楚了!」他将怀中收集来的相关往来密函,砸在她的脸上。
左艳脸色一变,瞪着漫天飞舞的信函。「不可能……」
「上面字迹难道不是出自于你手?不是相爷的印监?」看样子,也该是左艳在背后煽动,要不左丞相也是向天借胆!
曾有传言,左丞相一路做到丞相官职,除了踩着旁人的尸首不断往上攀,其中献计出策功不可没的,是丞相府唯一的掌上明珠—左艳!
一来血缘之亲,难以割舍,以致于备受信赖;二来左艳每次计策毫无出错,更深得相爷的心,甚至是引以为傲,这点从他平日对左艳赞誉有加便可知晓。
因此,左丞相对于左艳的依赖,超乎旁人所想。
「你……」左艳难得慌张,一张脸顿时泛白。
「如何?」
左艳颤抖抖看着那些密函,上头再清楚不过的内容,让她发狠一次撕个精光。「尹苍奥,我不会让你坏了我的好事。」
「那不过是我找人仿造,而你却慌得六神无主。」他冷淡地道,嘴角还隐隐冷笑。
她强稳住激动看个仔细。「上面没有钤印!」
「终究,你也是沉不住气了。」他掏出一张信函,里头的密函不止有她的亲笔,还有印监。
「尹苍奥!」他真是向她挑战。
「我想轻易结束这场棋局,若是你也不会甘心。」他得沉住气,就算眼下景况走到这步,她的手上仍握有段羽霏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