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孟德则是眼捷手快的把“药草堂”的大门关上,阻隔外头围观群众的视线。
宫心心急着想在孟德关上门前挣脱药草的禁锢,谁知道这个被她彻底惹毛的男人会不会把她剁碎了当药引子。
“放手!你放开我!”
“过来,我们把话说清楚。”
见自己人单势孤,宫心心面对着两个怒气冲天的男人,不由得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抱紧了怀里的两只小狐狸。
看见她的慌乱,孟德满肚子的怨气总算得以发泄了。
“怎么?你刚刚不是还叫得很大声吗?现在知道自己理亏了,叫不出来了吧?”
“我哪里理亏了?明明就是……”
“够了!”
不想再听到更多荒谬的笑话,药草沉声喝止两人无意义的争吵。
“姑娘,诊金我不要了,请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马上离开。”
“你说不收,我就一定要给。”
宫心心很有骨气的从钱袋里拿出银子,放在柜台上。
“五十两就五十两,你以为大夫就可以这样欺负人了吗?”
“钱你付了,那你可以走了吗?”
看着她反复无常的举动,药草真是后悔怎么没有养几条恶犬以备不时之需,例如现在的他就很需要。
“我当然要走,只是在走之前,我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
发现药草和那名伙计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宫心心的态度一反刚才的紧张兮兮。
药草皱起眉头,心中开始盘算起等会儿该用哪几味药来煎煮一碗他现在最需要的降火茶。
“学医还不简单吗?但就算医术再高明,如果是见死不见,任你救过多少病人都是枉然。”
“你说什么?”
药草终于动怒了,他绝不容许有任何人看轻医学这一门高深的学问。
“你刚刚说学医很简单,是吗?”
“是、是啊,怎么……”
他阴沉沉的口气仿佛暴风雨来袭前的宁静,生物的求生本能让宫心心感受到生命似乎受到威胁,微颤的声音里失去方才的耀武扬灭。
“你知道习医的人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替人看病吗?若是庸才,可是一辈子都学不会也不会懂的。”
“你说的庸才……是我?”
见他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宫心心一点都不怀疑他语言攻击的对象是谁。
这一句“庸才”可是彻底的气坏了她。想她从小不论是读书写字、做女红、学扎纸灯,没有一样不是被指导她的师父称赞她天资过人,如今却被一个没有爱心的坏大夫这么贬损她,教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你自己承认的,我可没说。”
药草轻笑,要论耍嘴皮子,他可不会输给一个嫩生生的小姑娘。
果然,宫心心本来就勃发不已的怒气更加狂燃,她环视“药草堂”内外一圈后,终于挑中了一本医书。
她怒气冲冲的走向那本书,然后把它拿下放在柜台上,“这本《伤寒杂病论》是你的吧?”
“是啊。”
药草看着她莫名其妙的举动,有些不解的点了点头。
她指着书,忿忿道:“我跟你打赌,只要三个月,你亲自教我,并且‘药草堂’里随我进出,让我认识这本书里写的所有药材之后,书里提到的病我都能治。”
宫心心那种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勇气,让药草开始对这个突然闯进他平淡生活里的小女人好奇起来。
这自信满满的态度就像几年前的自己,他意外的轻笑了出来,实在很想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好,不要说我欺负你,赌什么由你定。”
三个月要学会《伤寒杂病论》?好大的口气!想当初他可是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把书里记载的配方一字不漏的背下来,现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居然敢在他面前夸下海口,药草实在是对后续的发展太有兴趣了。
“不用,我打赌从没输过,赌什么由你决定。”
“你确定?不后悔?”
“你放心,从小到大我从没做过后悔事。”
宫心心简直气昏了头,居然愿意把生杀大权交到敌人的手上。
“口说无凭,我怎么相信你?”
“简单,我们马上立一张合约书,请伙计当见证人。大家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谁都别想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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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心心拿着合约书仔细端详,狐疑的看着纸上药草利落的签名。
“你写的不是假名吧?姓药名草,这么巧?”
“我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就叫药草。”
自从他学医以来,这个名字令他加倍的觉得自己身负重任,不能辜负这个有意义的名字带给他的人生使命。
没想到,宫心心却是不客气的噗哧一笑。
“那你们家还有没有叫药粉、药丸、药散、药汤的啊?你爹真妙耶,给你取个这么有趣的名字。”
“是有意义,不是有趣。”
药草没好气的指正她无礼的行为,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姑娘总是能轻易影响他的情绪,平日里,他可是有名的不苟言笑呢!
“我看看你的名字又有多好听。”
气不过她夸张的取笑,药草伸手夺过她手中的合约书,打算瞧仔细这个女人的名宇。
“你输定了,我的名字可好听!”
“是吗?”一见到她签在纸上的名字,药草忍不住惊呼出来:“宫心心……你是宫家人?”
姑苏城里的人都知道宫家,因为宫家世世代代都做着灯笼的生意,但和其它卖灯笼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把每一只灯笼扎得活灵活现,让死板板的灯笼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所以,不只是一般人家喜欢买宫家的灯笼当装饰,就连皇宫在元宵节也要用宫家扎出的灯笼热热闹闹的布置一番。
所以,宫家的灯笼有一个特别的称号,就叫做“宫灯”。
其实,也不能怪药草会吃惊,毕竟宫家的名声在姑苏城里是跟金纺世家同样响亮,因为他们门口都有着先帝的御赐金匾,象征着他们在姑苏城里屹立不摇的崇高地位。
“不,我是做宫灯的。”
一向以自己的祖传家业为荣,宫心心骄傲的强调。
但是药草也没有忽略,当他提及“宫家”这两个字的时候,从她眼睛里闪过的一抹轻蔑,那跟她说到“宫灯”时,是截然不同的表现。
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生活里最重要的两部分切割的如此详细?他对宫心心这个女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不过,她专程上门来找麻烦的举动也提醒药草,必须做些什么来捍卫自己刚才被她伤害的自尊心。
“难怪你会在‘药草堂’门口卖白灯笼了,该不会宫家的灯笼师父只教会你做这个吧?”
药草几乎是讪笑的提出疑问,摆明了不让她好过。
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拿她最自傲的宫灯开玩笑,这个讨人厌的臭大夫居然如此无礼,宫心心紧抱着怀中的两只小狐狸,气得全身颤抖。
她知道继续跟药草这样唇枪舌剑下去,一定也占不了多大的便宜,决定先撤退,日后再用自己的能力让敌人心服口服。
“招财、进宝,我们走。”
她愤恨的一跺脚,准备走人,不过在离开的当儿,她还不忘向药草撂下话——
“明天我就会来‘药草堂’学《伤寒杂病论》,你好好想清楚‘药草堂’里能当赌注的,以免到时候赌输了说宫家亏待了你!”
如同出现时带来的震撼,宫心心临走前还朝他做了一个超级丑陋的大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