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解。直到疲惫的沉沉睡去,绞尽脑汁也未能想通,只能告诉自己要将凯弟留下来,因为他不是一个会逃避现实的人。
“凯弟,”他决定赌一把,挑明说:“你跟凯翔一起长大,感情一直很好,你有没有想过要眼凯翔结婚?”
“结婚?我跟翔?”凯弟仿佛听到天方夜谭,大惊失色。“你发疯了吗?兄妹怎么可以结婚?那是乱伦耶!”
“问题是你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而是由两个不同姓氏的男人分别收养,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而已。”他也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弄巧成拙,但是他不想一辈子在心里卡个死结。
一辈子?他已经想到一辈子了吗?
她花容失色,一直摇头道:“你乱讲!你乱讲!他们是我的家人,一辈子都是我的家人,父亲、爹地、哥哥、我,我们是一个圆满的家庭,我不要改变!我不要!我不要再当孤儿,我不要再当孤儿……”
她突然泪如雨下,哇哇大哭。
段奇荪连忙将车子停靠路边,被突如其来的恐慌感给紧紧攫住,展臂拥住她,将她整个人揽入怀里,柔声轻哄,“好了,没事了,凯弟,不要哭了。”
“你好坏、好坏……”
“是我不好,是我坏。”他心疼她细碎的呜咽。
“你知道对一个孤儿来说,想要拥有一个家庭有多困难吗?我在孤儿院住了三年才被领养,哥哥则等到十二岁才拥有父亲,我们是那么珍惜这得来不易的幸福,好害怕一夜之间又失去,所以我们相依为命,努力做一个好儿子、好女儿……”
“我懂、我懂。”他拍抚她颤抖的背脊。
“你怎么会懂?你又没当过孤儿,没尝过失去亲人的无肋与恐慌。”她吸了吸鼻子,“父亲和爹地也跟我们一起努力,无私的付出关爱与怜惜,将我们当成亲生的孩子一样栽培却不求回报。
“就算在法律上没有亲属关系,但十几年来的感情已经不可能改变,父亲就是父亲,爹地就是爹地,哥哥就是哥哥,这是不能变的,也不许有人改变。你到底懂不懂啊?”
她仰起脸,迷蒙的杏眸净是伤痛,她有多么害怕失去家人,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归属感。
她不要再当无根的浮萍!
段奇荪终于懂了,懂了凯弟的心,也懂了自己的情。
他不想让她哭,不舍得她哭,他要给她满满的安全感,满满的。
凯弟咬咬唇,正为自己的歇斯底里而感到下好意思时,一回神过来,他已攫住她的唇,以吻封住她即将出口的惊呼声。
段奇荪在吻她?
她全身僵硬,睁得大大的眼眸写满了惊诧与羞赧,一股没来由的甜蜜却涌上四肢百骸,教她的心好乱、好乱,竟没有勇气推开他,再赏他一巴掌。
是因为偷偷期待过吗?
还是因为偷偷喜欢上他却不敢承认?
“你这个傻瓜,干嘛哭得教我心烦意乱?”
她愣了愣。
“凯弟,我不要你再冒充我的女朋友。”
“啊?”结束了吗?好难过……
“我们要正式公开交往,你是我正牌的女朋友,当然,我也是你最爱的男朋友。”他厚脸皮的封自己是她的最爱,一旦决心要爱了,他比谁都霸道,不许她将他摆在第二位。
“你……”感觉像在坐云霄飞车,她满心震撼。
“其实我是故意试探你的。”段奇荪低低吐出一句,若有深意。“我发觉自己对你动了心,我想爱你,却唯恐你与凯翔已日久生情,只是你不自知而已。所以我才想弄清楚你对凯翔的真实感觉。对不起!凯弟,我不是故意要惹你哭。”
该怎么办?怎么办?
慌乱的感觉排山倒海地扑压而来,教凯弟连该怎么挣扎也忘了……
心跳一下急、一下慢,没办法规律的呼吸。
“确认你与凯翔只有单纯的兄妹之情,我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高兴。”段奇荪略过庄凯翔的真实心意不提,温柔至极的说着,“我们将会成为一对很幸福的恋人,所以凯翔也该得到属于他的幸福。他花太多时间照顾你长大成年,忽略了他身边的女性,搞不好连初恋都没谈过,你说他是不是太可怜?”
“是我害的吗?”她头昏脑胀,一下子消化不了太多的情感变化。
“当然不是凯弟的错,哥哥疼爱妹妹乃人之常情,只是你也不想让他身边的女性误会他有‘恋妹情结’而放弃他吧!条件好的女生也是很抢手的。”
“你指的是池小姐?”凯弟当然晓得凯翔长得帅气,在校表现十分优异,许多女生暗恋他、倒追他,但从未看过凯翔真的与哪位女生约会,莫非真是为了她而延误凯翔找到幸福?
“池丽夏的条件没人敢说不好吧!想娶她的男律师可以环绕我家一圈。”
“可是她看起来很骄傲,眼高子顶,不好相处的样子。”凯弟迟疑道。
“奇玲更骄傲,脾气差、眼光高,任性又霸道,活脱脱是女霸王投胎,可是她在我姐夫面前可是超会撒娇的依人小鸟。”段奇荪只有佩服女人的变身绝技。
“池小姐也会这样吗?”女王变身小女人?凯弟苦着脸想象,困难度会不会太高了一点?
“只要擦得出火花,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糟糕,她听了有点无力,有听没有懂……
“嘿嘿……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少去打扰凯翔的生活,他的爱情他自己会处理。”段奇荪呵呵笑着,她呆呆的样子最好拐了!“接下来,你唯一该做、该用心的,便是跟我谈恋爱。”
“谁谁谁……谁要跟你谈恋爱?”
“我的亲亲凯弟呀!”
“你……我……我们是表兄妹耶!”
“如同你之前说的,我跟凯翔才是真正的表兄弟,你不是。”仿佛看透她内心的迟疑与挣扎,他用力点头,温柔地对她微笑,“信我者得幸福,不准抗议。”张嘴含住她粉樱色的小嘴,两唇相亲,温热又柔和地她摩挲。
这样也算是求爱吗?怎么听起来像山大王强抢民女?
谁来告诉她,这个男人的绅士风度遗落到哪个外星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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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可以跟他谈恋爱吗?
凯弟叹了一口气,双手继续勾围巾。
“凯弟,你又勾错五针。”庄棉棉很享受跟侄女一起打毛线的温馨感,弥补自己生的女儿是家事白痴的遗憾。
“啊。”凯弟已打打又拆拆七、八次了,懊恼道:“我真笨,就是没办法一边想事情,一边工作。”
“一心二用有什么好?”庄棉棉拿下她手上的棒针,凝笑的眼神里有着怜爱。“我很喜欢凯弟专心做一件事情的表情,很可爱。”
凯弟在日常生活中很少接触到年长的女性,尤其她一直很仰慕蕙质兰心的庄棉棉,能够收服段豪成那样了不起的男子,一辈子对她忠贞。
听到庄棉棉夸奖她,她高兴得脸发红。“真的吗?姑姑。可能是我家的男人都太厉害,相形之下,我常觉得自己有点笨。”
“二十岁就大学毕业,哪里笨?姑姑都没那么厉害。”
“那是在美国受教育的关系,爹地有次跟我说,我应该应付不了台湾的功课,幸亏移民成功。”
“求学是人生的一个过程,不是全部,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能找到自己的领域去发挥所长,千万不可妄自菲薄。”
“那是因为姑姑一家人都非常优秀,很难想象我们这种平凡人会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