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竮根本不顾烈焰灼烧有多痛,一心只想抢救那些画。跌坐在一旁的泱泱看着这情景,除了震惊,胸中更充塞着一股莫名的感动。最后,为了不让季竮受伤,她索性紧紧抱住他,这才让他停止了疯狂的举动。
“你到底在干什么?”泱泱先将他拉离火堆,然后转身进屋提了一桶水和冰块,把他灼红的手放进去。
当肌肤碰到冷水,季竮才痛得叫了出来。
“你真的疯了。”泱泱跪在他身边,用一种交错着不解、心疼和感动的眼神盯着他看。“你该不会以为我把自己的画全烧了吧?”
“不是吗?”他不确定的望向那一堆焦黑的残骸。
“果真……”她摇头,忍住笑说:“那些都是附近小朋友的习作画。”
“你干嘛不早说!”
“喂,你自己发神经,干嘛赖在我的头上?是谁一起床就冲出门,连牙都没刷就骂人啊?”
泱泱并不知道季竮醒来发现她不在身边时有多惊慌。他以为自己又失去了她,她的不告而别比恶梦还可怕,他甚至准备冲到市区报警搜索呢。
一向善于掌控的他,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他无法抗拒泱泱的一颦一笑,他疯狂的坠入情网,恨不得能拿条绳索紧紧将她绑在身边。
“我不许你再一声不吭离开我,听到了吗?”
“霸道。”泱泱不平的喊。“难道连上厕所都要跟你报备吗?”
“如果可以的话。”
季竮将手从水桶里抽出来,捧起她的脸,用亲吻阻止她反驳。
他贪求的探出舌尖,索求满满的甜蜜,她毫不掩饰自己正等着……迎合着他。他吻得更加深入、炽热,忘情的将手探进她的上衣,抚摸她光滑的背。
泱泱发出娇喘的呻吟,要不是跪在地上,她的腿早因无法承受而虚软了。
“哎哟!”
季竮突然叫了一声,右手被烧着的部位不但肿了,更像有千万支针在刺般疼痛不已。
“你需要看医生。”
泱泱很冷静的说完,随即带他进屋换衣服,再坐卜向附近邻居借来代步的破旧小车,往市区的医院急驶而去。
一个小时后,季竮走出急诊室,上了药的伤处覆着纱布。
“还好不严重。”泱泱扶他坐上车,忍不住嘲笑说:“你这种鲁莽又可笑的行为,实在不像是三十岁男人会做的事。”
“我是……”
“虽然蠢……但我很高兴。”她双颊微红的说。
“那……你愿意跟我回去喽?”
“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发动引擎,准备上路。“我得赶快回去整理作品,赚点生活费才行。”
他转过头,不顾手伤,直接捧起她的脸,开心的狂吻着。
“你干嘛?放开我,有人在看啦。”
“看就看,我不在乎。”
季竮从不知道当一个不用脑袋的冲动派原来是件这么快乐的事,尤其看到泱泱全身僵硬,羞赧如红霞的脸更是可爱极了。就在他准备得寸进尺、将整个身躯压过来时,泱泱毫不留情的捏了他的手,季竮立刻大叫。
虽然她摆出一副凶巴巴的姿态,但季竮却清楚看到,在她故作镇定开车的同时,嘴角浮现了从没有过的微笑。
翌日一早,两人从兰屿出发,一上午搭机转机,待走出松山机场时已经过了中午。
以前的季竮,总是习惯独来独往,连走路都依循着自己的步伐和速度前进。但今天无论是到哪,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放慢脚步,等泱泱跟上来,再不然就会转头找寻她的身影。
“麻烦右转,便利商店门口停车。”泱泱对计程车司机说完,发现季竮也准备下车。“你不用送,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明天我再跟你联络。”
“既然都到了门口,上去看看有什么关系?”他仰头从车窗望了一眼老公寓,坚持下车。
“你是不相信我?”
“我是担心你。”
泱泱拗不过他,只好让步。季竮拖着行李走在前面,不时左顾右盼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你得另外找合适的地方当画室。”在进电梯时,他立刻下了结论。
“你不要想掌控我。”靠在电梯墙上,一向不习惯屈服的泱泱直觉反抗的说:“这里只是仓库,我会另外再找地方。还有……签约只是让你处理我的画,至于住哪,在哪作画、生活,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己会安排。”
“这是保护,不是掌控。”他一转身,像个庞然大物般刚好堵在她面前。“你现在会抱怨,等你成名了,见识到那些记者紧迫钉人又嗜血的嘴脸,就会对我感激涕零了。”
他低头给了她一个吻。
“可是在我看来,你比那些记者还恐怖。”
电梯门突然打开,泱泱推开他,快步走出电梯。虽然她面无表情,但心里其实很感动;因为从小到大,不曾有人为她着想过,更别说关心她的情绪或感觉了。季竮满溢又热情的爱,深深温暖了她冰封多年的心。
“怎么啦?”
泱泱拿着钥匙,呆站在门前。“门是开的。”
“等等……”泱泱很自然的拉开斑驳的铁门想进去,季竮立刻扔下行李,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我先进去看看。”
当季竮轻轻将内门推开时,清楚听到屋内传来的音乐声。
一个身穿牛仔外套、军绿色垮裤,顶着小平头,一脸胡渣的男人就坐在沙发上喝啤酒。男人同时也看到了他。
“你谁啊?”男人抬眼,警觉的起身问。
“你知不知道私闯民宅是犯法的?”季竮严厉的口吻俨然执法人员。
“你有病啊!”男人扔下啤酒罐,向前跨一步说:“待在自己家哪叫私闯民宅?”
“光司?”
这时泱泱突然绕到前面,瞪大眼睛望着男人。“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哟!”光司咧嘴笑着,表情却不是开心。他的视线在季竮和她身上来回打转,充满打探意味。“那边的房子空了,回到这又见不到人,我还以为你真的重新做人了。”
“你少胡说!”泱泱上前推了他一把。
“否认什么,事实摆在眼前啊。”他侧着头,懒懒的指着季竮说:“这老头子叫什么名字?”
泱泱又跨一步试图阻止,光司索性转身扣住她的脖子,从身后亲昵的搭着她的肩。
季竮呆住!
以泱泱的性格,对这样无理又具侵略性的举动,就算不反击,也该破口大骂;但这会儿,她不但没反应,还乖顺得像只小绵羊,任这男人揽抱。
季竮突然觉得胃部一阵紧缩,隐隐作痛。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他把脸贴近,故意靠着她的头。
“我姓季,单名一个竮字。”他瞪着这男人。
“季竮?”光司突然收紧手,警告似的勒住她脖子问:“这名字好熟?”
季竮根本不在乎光司,他的目光全落在语气、姿态判若两人的泱泱身上。
“季先生是画廊的人,他好心送我回来,你不要吓到人家了。”
“喔,我想起来了。”光司突然转头,将唇贴近泱泱的耳边说:“他不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
“光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让他先走,我会慢慢跟你解释的。”
“这怎么行。”光司紧盯着季竮,一口回绝泱泱的恳求。“盼了多少年,终于美梦成真,我们该好好庆祝才对。ㄟ,他知道那件事了吗?”
泱泱脸色立时刷白,惊恐的模样完全不像平时洒脱的酷样。
“不急不急……反正翻身了,问题一个个慢慢来解决。”光司放开泱泱,热切的走向季竮。“来,季先生别客气,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