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死你?”它不是活得好好的?
“哼!少装无辜了,你居然陷害我,让我一路跟着到蛇窟,只差那么一步就被蛇妖吞了,你实在是非常可耻,拿仙鹊喂蛇。”要不是它逃得快,这条鹊命就没了。
什么主子嘛!自己偷懒不肯移动半步,就画了大饼引诱它,要它跟踪一名妖媚女子,说她闻到那人身上有宝珠的仙气。
为了栗子白糕它把命一横,暗地里尾随其后,小小鹊身穿梭在树哑间,以为灵巧的身影不会被发现,相当自傲地即将达成使命。
谁知那女人越走越偏远,无骨似的腰肢扭来摇去,大路不走偏挑小径,杂草生得比人还高,有几回它都快跟丢了。
现在想来,分明是那只蛇妖刻意引诱它到其洞穴,才故意时快时慢地等它追上,一到藏身之处便现出原形,血盆大口一张就想吃了它。
幸好它机伶,一见苗头不对就赶紧掉头而逃,要不然此时的它只剩几根漂亮的羽毛,连皮带骨地葬身蛇腹。
“那是我信任你嘛!你是仙禽并非凡物,一般小妖小兽哪奈何得了你。”她心虚的塞了一口核桃糕,冲着它直笑。
它半狐疑半猜忌地盯着她。“别告诉我以你的能力会看不出那是一条蛇。”
而蛇是绝大部分禽鸟的天敌,以鸟为主食。
“哎呀!小喜,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不能乱用仙术,青莲姊姊一再告诫我们要谨慎行事,千万别惊动上头的大神们,我闭气封灵都来不及了,哪敢草率出手。”反正它也没有受伤。
染上人间狡狯作风的瓶儿抿唇偷笑,没告诉喜鹊她早就看出蛇妖的本领,只是刚出炉的虾肉包子和四喜燕饺就在眼前,她怎么忍得住诱惑而不去吃它们呢!
当然,她也有点小心眼啦!谁叫它恶鸟欺主,三番两次抢她的食物,不给吃便啄她,略施薄惩以儆效尤,以抒不平。
“真的吗?”它有点被说服,气弱了一半。
“小喜,仙子是不会骗人的,难道你不相信我?”只骗鸟。
她采取哀兵伎俩,佯装含冤莫白的凄楚样,泫泪欲滴地惹人怜爱。
“我……”笨鸟挣扎了一下,偏嘴睇了睇。“好吧!就信你一回。”
瓶儿轻笑地顺顺鸟羽,从它口中抢走一颗莲子。“小喜,你有没有发现宝珠的踪迹?”
鸟首轻摇,就着她的嘴夺回半口甜糕。
“真糟糕呀!时限快到了,再找不回宝珠,咱们可就难过了。”然而她脸上并无忧色,只有顺其自然的惬意。
她觉得她比较像个人,反而不适应仙界的生活,神仙不该有的贪、嗔、痴、怨她全包了,还多了狡黠和自私,真要她回到无欲无求的修行境界,只怕是度日如年,反而坏了仙规。
如果能一直留在凡间就好了,她愿用千年寿命换取人间百年,历经生、老、病、死,感受当一个人是何种滋味,而非终日无所事事地寻求永生之道。
活得太久也会腻,日复一日的相同修练着实无趣得紧,不老不死不会病痛,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恁是神仙也修成石人,坐化天灭日。
瓶儿大概是群仙之中最不恋栈仙籍的异数,她向往人间的悲欢离合、阴晴圆缺,更羡慕世间儿女的痴缠情爱,化蝶而双飞的梁祝是何等的凄美,红颜白头只为等待征战归来的郎君,那份深情和坚持令人动容。
不可言喻地,玉帝第七个女儿和人间儿郎的感人爱情确实深深地影响了她,当年搭起的鹊桥便是她出的主意,让分隔两处的有情人能再重枣。
为此,她被王母狠训了一顿,玉帝也大为不快地想予以惩处,是大士和众家神仙极力求情,她才能逃过天规责罚。
民间流传七夕夜的雨滴是织女泪水绝非事实,她和牛郎都太重了,被踩在脚下的鹊儿累得汗水直淌,一滴一滴地往下滑落,终成七夕雨。
“干我什么事,珠子会掉下凡间跟你也脱不了关系,别想拖我下水。”它只是一只无关紧要的小喜鹊,跟着主人游历凡间一遭。
小喜连忙一跳,和她撇清关系,生怕受累及。
“小喜鹊,你不会当真这般无情,主子有难你怎能见死不救,蛇妖的巢穴……”还有赖你带路呢!
她话说到一半,不及一尺的鹊儿忽地啁啁喊着,“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人?”
唉!早不来,晚不来,偏在在这节骨眼上冒出个人来打岔,她几时才能顺利地取回宝珠,不让姊妹们希望落空地连带受罚。
当人呐!有好处也有坏处,那就是身不由己,往往在最平静的一刻多了突发状况,让人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不好了、不好了,前头闹事了,小老板你快去瞧瞧呀!迟了就要出人命了。”
“出人命?”
规规矩炬的做生意,偶尔也会有几个寻晦气的客人来闹闹场,嫌东嫌西地由里嫌到外,从菜色烂嫌到跑堂的伙计态度差,竹筷削得不够整齐是厨子的错,掌柜生得不体面是老板不懂得知人善用。
总之林林总总的理由不下百种,最后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息事宁人的当是闹剧一场,大家茶余饭后笑笑便是,鲜少真动起干戈。
原因无他,只要满脸怒气的大厨兼老板往前一站,手中的菜刀再这么往桌上一插,十之八九的人会当场慑住,没几人敢当他的面把刀拔出,扬言要吃白食。
除了不知死活的外乡客以外,本地的地痞流氓、混混无赖可没胆上门要泼,被丢过几次后,他们也学会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雷厨子的火爆脾气连江湖侠客都退避三舍,直呼宁可得罪阎王,也不冒死吃顿焰餐。
“你没瞧见我家家丁抱着肚子痛得死去活来吗?肯定是你们饭馆的菜色不干净,让人吃了肠翻胃绞。”声音大就能唬人吗?她才不信邪。
存心来闹的司芊芊用力踢了躺在地上假呻吟的家丁一脚,断断续续的哀嚎声由弱转强,惨叫连连地大声呼痛,连番滚动似痛不欲生。
“吃得盘底朝天还说不干净,怎么不把盘子也啃了再来呼痛。”摆明来找碴,想吃霸王饭。
“哼!你这人开店做生意真不老实,只想赚黑心钱却枉顾人命,人明明吃了你们的东西才出事,你还敢狡辩?!”她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就为讨个公道。
“这位姑娘,你好歹也讲讲理,不要滴几滴墨来就喊黑,你身边的丫鬟也吃得不少,怎不见她闹腹痛?”同一桌菜肴怎会有两种不一样的反应?
被一指的小香先是心虚地抹去嘴边的油渍,继而横了心地挺起扁平胸脯,当作没听见的加入小姐的叫嚣行列。
“我有一个铁胃百毒不侵,不像家中老小都靠他一人养活的小金。”她学主子踩了踩呻吟声渐弱的小金,大呼小叫地直喊道:“小金呀!你可千万别死,一定要撑着点,不要让恶人称了心意。”
痛痛痛,脚痛手也痛,可不可以别再踹他、踩他了,他真的痛得胃都快翻了……四十出头的家丁哀声不断,抱肚的手松了松,趁机捉捉背上的痒处。
“恶人!你……你们简直是无理取闹。”无法无天了,大白天的恶霸横行。
“你们才吃人不吐骨头呢!快把老板叫出来,看要磕头认错还是拆了招牌关门大吉,会害死人的饭馆你们怎么敢昧着且心开下去?”不弄倒它怎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