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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页

 

  无声无息的溜进屋内,他杵在床边望着她可人的睡颜,如此近的距离让他想伸手碰触她柔软的脸颊。但他强忍着,直到他发现她睡得并不安稳。

  她在睡梦中仍紧皱着双眉,表情充满着不安和恐慌。

  不一会儿,小楼竟开始微微挣扎低语着﹕“不要,不要丢下我……”她一直重复这些话,到了最后还演变成啜泣,紧闭的双眼缓缓流下泪来。

  见她如此,冷如风终于忍不住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低首吻了下她的额头,在她耳边低声保证:“别哭,我不会丢下你的。别哭了。”

  似是在梦中听见了他的声音,她安静了下来。

  冷如风见状却更加心疼。她是否从三个月前便一直睡不安稳?是否夜夜噩梦连连?就如同他为她感到忧心害怕,是否她也担忧着他?

  一丝小小的希望在心底升起,但他随即打散它,突兀的收回在她颊上流连不去的大手。

  不,他不能这样着想,不能再想她仍会爱上如今这样丑怪的他。

  他狼狈的从床边退开,在还未改变主意前,匆忙离去。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一早起来见小楼满脸笑容,一反前几日的愁眉不展,蓝石城不禁好奇的询问。

  “啊?我有在笑吗?”小楼边捞着浮在酒蹲上的酒渣,边诧异的回头看他,浑然不知自个儿脸上一副笑意盎然的模样。

  “你这不是在笑,难不成是在哭吗?”他摇摇头,为她的反应感到好笑。

  “呢……”小楼顿时羞红了脸;总不能说她是因为昨晚梦见了小胡子,所以今早心情才这么好吧?这话说出来多丢人啊!

  她又不好明言,忙尴尬地转移话题,“蓝大哥,你不是要去交班了吗?我帮你弄了些饭团,你带着吃吧。”她拿起一旁滤过残渣的清酒和早准备好的饭团,急急的递给他。

  “你还好吧?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蓝石城迟钝的被小楼推着往外走,一脸担心。

  小楼闻言脸更红了,她敷衍的道:“我没事啦!你快去交班了!”

  “真的没事?”他很怀疑。

  “真的没事!你快去开城门,若迟了时辰就不好了,大家都等着做生意呢。”

  小楼正色的保证。

  “那好吧,你自个儿小心点,别着凉了。还有,别太顺着爹,要他少喝点酒。”他又叮咛了几旬,才转身离去。小楼微笑的在门边挥手,等他人渐行渐远,她才松了口气。

  呼,真是受不了这二愣子。难怪他二十好几了还没娶媳妇,迟钝成这样,想娶媳妇可难了。

  现在才刚过寅时,日头刚刚升起,小楼在门前掩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眼角却突然瞄见对街有位姑娘痴痴的望着蓝大哥已远去的背影。那姑娘幽幽的叹了口气,一转头就见小楼睁着大眼望着她。

  那姑娘脸一红,忙急急的转进对门去。

  小楼看得都忘了把嘴合上,差点因此掉了下巴。

  哇,不会吧,蓝大哥这样木头也有人喜欢他?

  她记得对门的人家是姓何做木工的,手艺不错,好像有个女儿叫……什么来着?

  那名字好像和花有关……

  叫桃花吗?不对。

  小菊?也不对。

  芙蓉?牡丹?玉兰?不对不对不对!那姑娘到底叫什么名字去了?她明明有听人提过的。

  小楼敲敲脑袋,又望望天空,然后瞧瞧对门,很努力的想着。

  突然,她看见对门墙里冒出来的枝芽,忙一拍手大叫﹕“啊,我想起来了,就叫何青梅嘛!害我想了老半天。”

  墙上的老猫被她一叫,差点吓得掉下来;小楼惊觉自个儿声音太大,忙捂住小嘴,笑咪咪的溜进门去!

  太好了,改明儿个问问蓝大哥的意见,再叫师傅到对门提亲去。要不然青梅姑娘若被人定去,她看蓝大哥要再想娶媳妇儿就难啰。

  她这边笑咪咪的进门,却差点气坏了躲在一旁的冷如风。从刚才他就灌了一肚子的酸醋,恨不能飞身过去将那幕小媳妇儿送相公出门的画面给破坏掉。

  见她笑得如此开心,他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妒火熊熊之下,也没听清楚小楼之后说的话,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将她掳回去。

  但猛一望及戴着手套的左手,顿时所有的酸气都化为苦涩,蚀骨啃心。

  奇怪,她最近老觉得有人在看她,但每次回头细瞧,却半个人影都没有。

  是她太过敏感了吗?

  小楼擦洗着酒缸,突然就回头向后看!

  没人。

  她扬扬眉,继续低头做着擦洗的工作,然后不一会儿,她又猛地转过头来。

  还是没人。

  她皱眉缓缓回过头来,这次立刻回头再看!

  “谁呀?是谁在那里?出来!”她丢下湿布,双手扠腰,一副母夜叉的模样。

  四周静悄悄的,小楼双眼滴溜溜的一转,左瞧瞧、右看看,真的没人出来。

  正当她要放弃时,突然间,门边有了动静,只见隔邻的小黑狗咬着骨头,快快乐乐的从门口经过。

  “去!原来是只笨狗。”她翻了个白眼,捡起湿布又开始工作起来。

  冷如风俯在梁柱上,看着她自个儿在下头玩着抓鬼游戏,实在是觉得很好笑。

  他怀疑她根本也不确定是否真有人在看她,只是想将人骗出来而已。

  但若她这样简简单单就能将他唬住,他就不叫冷如风了。

  洗好了酒缸,小楼便去后头向蓝老头报告。

  “师傅,我酒缸洗好了。”她一探头,见蓝老头正在检查昨日南方酒商刚送过来今年绍兴那儿新酒的品质,便上前询问﹕“这次的水准好吗?”

  蓝老头一脸严肃的开了坛新酒,倒了一小杯来喝,过了会儿才道:“还不错。”

  小楼眼尖的瞧着几坛酒里竟有一坛看起来脏脏旧旧的,沾满了泥,她好奇的指着那坛酒,“师傅,怎么这坛酒沾了那么多泥,是不是掉到地上了?奇怪,如果是掉到地上,怎没打破?”

  “那不是掉到地上。”真是服了这丫头!蓝老头没好气的回答,“那是绍兴特产的女儿红。”

  “女儿红?我怎没听过?”她蹲在地上打量着这蹲酒。

  “女儿红是不卖的,那是当地人家在生女娃儿时将当年的新酒封坛埋于家中地下,直至女儿成人出嫁,乃将当年的酒挖出宴请亲友。”

  “是喔。那师傅你怎会有?”

  “今年初春我在绍兴的师弟嫁女儿,所以才派人送来女儿红。”

  “喔。绍兴的姑娘家真好,家里的人还会专门替她酿酒。”

  蓝老头瞄她一眼,“那也是有钱人家才酿得起的。别胡思乱想了,等会儿我去第一客栈收帐,若是有人来提货,就要他明日再来,别开门,知不知道?”

  这丫头的脸孔在长安商圈里可是有不少人认得,若让有心人传了出去,怕会惹来不少麻烦。

  “知道了。”小楼知道事情轻重,便乖乖点头。

  没多久蓝老头地出了门,整间酒坊便只剩小楼一人。

  今日艳阳高照,她心情不错的将屋里的被子拿出来晒晒太阳,然后哼着歌,扫扫地、擦擦桌椅,一个上午便这样过去了。

  过了午时,突然有人上门提酒。她隔着门打发了三位,要他们明日再来。

  但到了第四位,那人却死不肯走,还赖在门口大呼小叫的。

  “大爷我辛辛苦苦的从范阳赶来提酒,你这娘们一句不在就想打发,开什么玩笑!开门,开门!”那大老粗火气十足的敲着大门鬼吼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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