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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多少在她的预期之中。她察觉到即将发生的事,但没有料到会猛然爆发出许多无法辨认的感觉,一时间竟心慌意乱起来。

  下一秒钟,她的嘴就被他温暖坚定和异常熟练的吻封住。在那骗人的温和压力下,她迷惘无助地往后倒。她心跳加速地注意到他的大手贴着她的上背,它的温暖透过硬挺的层层衣物渗入;她还注意到被他结实手臂扶着的后腰传来更多的温暖。

  在那危险的片刻里,她的心神随着肌肉一起屈服,迷失在他的体温、力量和令人意乱情迷的男性气息和味道里。

  但本能经过严格磨练的她在转瞬间作出反应:她沉甸甸地瘫在他的怀里。

  她感觉到他的嘴离开她。

  “天啊,小妞要晕倒——”

  她狠狠一拳击中他的下颚。

  第二章

  接下来维尔只知道自己平躺在一摊烂泥里,耳鸣中听到喝彩、喊叫和口哨。

  他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望向击倒他的人,让视线从黑色半长统靴往上掠过厚重的邦巴辛毛葛黑裙,来到纽扣拘谨地扣到下巴、朴素如男装的外套上。

  在顶端的纽扣上方是让他一见倾心的绝色容颜。她是冬之美女,有着冰蓝眼眸和雪白肌肤,黑色软帽下是颜色如十二月阳光的丝般秀发。

  此时此刻,那对引人注目的蓝眸正冷冰冰地瞪着他。他猜神话里的蛇发女妖用的就是这样的眼神。他毫不怀疑,如果这是神话的虚幻世界而不是现实生活,他已变成石头。

  实际上,他变硬了的只有通常会变硬的那个地方,但即便以他来说,速度也算快得出奇。在他把她拉进怀里亲吻之前,她的大胆、美貌和身材已经激起了他的欲望。

  就在他傻傻地盯着他疯狂渴望的红唇时,她撇嘴露出鄙夷的微笑。其中的嘲弄使他清醒过来。

  这个傲慢的妞儿以为她赢了,他知道大家也是那样想。不用几个小时,伦敦的每个人都会听说昂士伍——莫家最后的惹祸精——被一个女人打倒在地。

  身为惹祸精,维尔宁愿被炙叉慢烤,也不愿承认自尊受损,或流露出真正的感觉。

  所以,他以他著名的气人笑容回答她自鸣得意的鄙视。

  “好吧,你要以此为教训。”他说。

  “这东西说话了,”她对围观者说。“看来死不了。”

  她转身走开,毛葛裙摩擦小腿的窸窣声,听来像毒蛇发出的嘶嘶声。

  不理会伸来扶助的手,维尔一骨碌爬起来,目光仍看着她。他看着她傲慢地扭腰摆臀,从容不迫地带着獒犬和女孩转进醋坊街的西南出口,从视线中消失。

  即便到那时,他还是无法把注意力完全转向身边的众人,因为在他脑海不停翻腾的猥亵画面里躺下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但他认出围在身边的那三个人是杜奥古、柯乔治和萧道夫,他们也认识他或自以为认识他。因此他依照他们的期望,继续露出醉醺醺的开心表情。

  “她要以此为教训,是吗?”杜奥古低声轻笑着说。“什么教训,我想知道?如何一拳打碎下颚吗?”

  “打碎下颚?”柯乔治忿忿不平地重复。“如果碎了,他怎么还能说话?我发誓,你一定是半盲了。撂倒他的不是上钩拳,而是她那不寻常的特技。”

  “我听说过那种特技。”萧道夫说。“好像和气有关。在中国、阿拉伯或诸如此类的地方极为盛行,就是大家对神秘异教徒想像的那些奇怪的武术。”

  “也是大家对戈兰德夫人的想像。”柯乔治说。“听说她在婆罗洲的沼泽出生,由鳄鱼抚养长大。”

  “我看应该是七晷场。”杜奥古说。“你听这群人如何为她欢呼打气。他们认识她,几乎像他们自己的人.一定是贫民窟圣地出来的人。”

  “但她这些异教徒的打斗招数是从哪里学来的?”萧道夫问。“为什么几个月前根本没有人听说过她?她这一向都在哪里?怎会没有人注意到像她那样鹤立鸡群的女人?她很容易被看见,对不对?”

  他转向正在拍掉长裤上泥巴的维尔。“你近看而且细听过,昂士伍。她说话有没有圣地的腔调?你会不会说她是在伦敦长大的人?”

  七晷场是伦敦最黑暗丑恶地区之一的圣吉尔区的中心;讽刺的是,它也被称为圣地。

  维尔不认为葛氏蛇发女妖需要越界学习她卑劣的打斗招数。他没有听出伦敦腔并不代表什么,出身贫民窟的亚契就毫无伦敦腔。

  亚契若有八分像绅士,她几乎有十分像淑女。但这毫无意义,许多出身寒微的乡下姑娘都懂得努力模仿上流淑女。即使维尔此刻想不起任何一个能学得那么自然,他也没有理由站在这里胡扯。满身泥巴加一肚子火,他没有心情鼓励这群白痴把他们有限的智力运用在这个或任何其他问题上。

  离开他们,他满腔怒火地朝布里吉街走去,这样的愤怒他已多年不曾体验。

  他赶来拯救那个可恶的女子,却发现她一心只想掀起暴动。若非他及时插手,她一定会被人从背后捅一刀。但她的回报却是冷嘲热讽的蔑视。

  傲慢小姐竟然还威胁要打得他两眼青肿。她竟敢威胁他,连大鼻子恶棍侯爵都无法用拳头打败的莫维尔。

  被激怒的男人当然会采用经过试验的可靠方法来使泼妇闭嘴。

  如果她不喜欢,为什么不能像正常女人那样掴他耳光?难道她以为他会还手,或打任何女人?难道她以为他打算在醋坊街当着一群酒鬼、淫媒和妓女的面强暴她?

  好像他会自贬身分到那种地步,他气呼呼地想。他哪里需要勉强女人,他还需要用棍棒阻止女人投怀送抱呢。

  在往布里吉街的半路上,一个响亮的声音穿透他的愤怒。

  “喂——昂士伍,对不对?”

  维尔止步转身,叫唤他的正是先前被他从马车横冲直撞的路上拉开的男子。

  “刚才想不起名字,”那个家伙走到他身边时说。“但后来他们缇到丹恩和我那要命的姊姊,我就想起你是谁了。我一开始就该想起来的,他经常缇到你,但实不相瞒,我最近被逼得走投无路,就像被复仇女神追赶的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希腊家伙,奇怪的是我的脑袋居然没有永久停业。所以就算那个高个儿女孩真的撞倒我,我很可能也只当它是几周来第一次休息。尽管如此,我还是非常感激,因为我确信骨头被车轮辗碎的死法很不好看,所以你若是愿意和我喝一杯,我会深感荣幸。”

  他伸出手。“我想要说的是,在下崔博迪,很高兴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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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缇把昂士伍公爵塞到内心最深处,专心注意那女孩。这不是她解救的第一个落难少女,她通常把她们送去伦敦几家较为可靠的慈善机构。

  但初夏时,莉缇解救了两个逃离严苛雇主的十七岁少女蓓蓓和敏敏。因为某种直觉,她雇用她们当打杂的女佣。经验证明她的直觉正确。同一个强而有力的内在声音告诉她,眼前这个举目无亲的女孩也是跟着她比较好。

  等女孩和苏珊挤进车里时,莉缇已经确定女孩并非来自劳工阶级。虽然说话微带康瓦尔腔,但听得出来受过教育,事实上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真不敢相信是你,《阿格斯》的葛莉缇小姐。”女仆和乡下姑娘不可能知道《阿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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