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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页

 

  现在他几乎看不清楚,遑论清晰的思考,因为他的脑海中浮现撞毁的马车、支离破碎的身体和嘶鸣的马;但这次撞毁的是她的马车,嘶鸣的是她的马,支离破碎的是她的身体。

  可怕的影像伴随他走出书房,穿过走廊。碰撞声和嘶鸣声在他的脑海里萦绕,他打开前门……差点踩扁举手要抓门环敲门的崔博迪。

  同时,维尔听到背后响起雷鸣般的沈重狗爪声连忙闪开,以免被扑向挚爱的苏珊撞倒。

  “我倒想知道他有什么地方那么难以抗拒。”维尔低声咕哝。

  獒犬用后腿站立,前脚搭在博迪的胸前,拚命想舔掉他的脸。

  “不可以,苏珊,退下。”维尔恼怒地命令。“退下。”

  令他惊讶的是,苏珊竟然听话地放开博迪。但它放得太突然,害博迪差点跌倒在门槛上,幸好朴小姐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起来。

  “嘿,多谢。”博迪对她咧嘴而笑。“天啊,你一个小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不是说你真的小。”他连忙补充,笑容逐渐消失。“那是——”他突然住口,目光落在维尔身上,彷佛到现在才认出他。“哎哟。不知道你在这里,昂士伍。有什么问题吗?”

  维尔抓住苏珊的项圈,把它从门口拉开,好让门外的一男一女进入。“没什么问题,”他绷着声音说。“我正要离开。”

  他简短地向一定很好奇的朴小姐道别,快步走出前门。而后他听到博迪叫他等一下。

  维尔不想等。他想要火速前往最近的酒馆,一直喝到星期三上午。但打从第一次与葛氏复仇女神小姐发生冲突,就没有一件事令他称心如意,他猜自己渐渐习惯了,所以他忍住叹息,等博迪向朴小姐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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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莉缇看来,昂士伍前脚刚走出书房,棠馨后脚就踏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苏珊。

  看到莉缇的长裤,棠馨挑起眉毛。接着她锐利的目光移向书桌上的那团东西。“天哪,那是什么?”她把眼镜推高,俯身细看。“海盗的宝藏吗?好奇怪——哎呀!”她惊愕地望向莉缇,激动得面部抽搐。“天啊!”她用力吞咽一下,咬住嘴唇,但还是忍不住啜泣起来。她扑过去紧紧抱住莉缇。

  莉缇喉咙发紧地抱住棠馨。“拜托别小题大作。”她在棠馨开始哭泣时说。“我一直想当珠宝大盗,这样没人敢说我不对,”她轻拍棠馨的背。“取回被抢的财物不算犯罪。”

  棠馨挺直身子,充满泪水的大眼睛注视着她。“你想当珠宝大盗?”

  “那应该会很刺激,事实上也是。来吧,让我说给你听。”她向困惑的棠馨招手。“你需要喝杯茶,而我快饿死了。和愚蠢的贵族长时间激烈争吵,令人食欲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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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馨恍惚地聆听着。虽然她点头、摇头和微笑的地方都没有错,但莉缇确定她心不在焉。“希望我没有把你吓傻了。”她在她们离开厨房时不安地说。

  “没有啦,我是被博迪爵士说傻了。”棠馨说。“我的头脑被他用查理二世搞得糊里糊涂。在前往戏院的途中、中场休息和回家的一路上,他都不时缇到查理二世。我确定我把英王查理二世统治期间所有的重大事件都缇到了,但一点帮助也没有,我们还是找不出其中的关联。现在我的头脑没办法想别的。请原谅我,莉缇。”

  她们抵达一楼走廊。她再次谢谢莉缇找回她被抢的首饰,再次拥抱她,亲吻她道晚安,然后喃喃自语地上楼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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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前不久,贾许和比尔发现鼻青脸肿的毕樊世瘫倒在厕所外面。他们把他抬进屋子时,布克蕾一脸的不高兴。

  从前在巴黎,她替毕樊世管理他华丽的娱乐场所“二八”俱乐部的妓院。春天时他们不得不仓促离开,但迁居英国后,她可说是每况愈下。毕樊世是“二八”营运的幕后智囊,但那个智囊目前正被大量的鸦片和酒精——可能还有梅毒——逐渐腐蚀。

  克蕾对腐蚀的原因没有兴趣,她只在乎结果,而她得到的结果不是伦敦的华丽俱乐部,而是报酬比较差又比较辛苦的工作:在街头兜售年轻肉体。

  克蕾不够聪明,无法自创大企业。她的头脑小而简单,未遭学校教育腐化,未曾增广见闻,无法学习榜样,又因太过贫瘠而养不活良心或同情这类外来生物。

  如果能不受惩罚,她会很乐意杀掉近来只会惹人厌的毕樊世。她已经不只一次绞杀顽抗的员工——但她们是妓女,没有人会想念或哀悼她们。在警方眼中,她们只是从泰晤士河里捞起的无名尸,平添文书工作和贫民葬礼的麻烦,平白耗尽时间和劳力。

  但毕樊世有个出入贵族圈的著名画家妻子。如果他死了,一定会有人下令调查和悬赏缇供线索的人。克蕾不相信她的手下抗拒得了赏金的诱惑。

  所以毕樊世瘫坐在椅子上时,她并没有站到他背后,用特制的绳索勒住他的脖子。

  没杀掉他是错的。不幸的是,那是别人的决定,而这一次也像前几次一样,错误导致严重的后果。

  等毕樊世喝完一瓶酒,克蕾正发出一连串尖叫。她发现男仆米克不省人事地倒在厨房地板上,她的卧室被洗劫一空,雅妮不知去向,钱箱和珠宝首饰也不翼而飞。

  她派贾许和比尔去追捕雅妮——把她活捉回来,好让克蕾能够享受慢慢杀死她的乐趣。

  等两个保镖离开后,毕樊世才说那是浪费时间,因为雅妮带着她的打手逃跑已经好几个小时,而且她的打手可以轻易击败贾许和比尔。

  “他们都走了你才想到?”克蕾尖叫地问。“你就不能趁他们还在时开口吗?不行,因为你正在喝酒,对不对?”

  “这是我六个月内第二次惨遭痛殴,”毕樊世皱着眉说。“上次是丹恩在巴黎打的。如果不知道他在得文郡,我会发誓打我的就是他。大块头,”他解释。“绝对不只六呎。”

  他模糊的视线落在克蕾胸前的翠玉领针,克蕾本能地抬手盖住它。

  “那个法国婊子偷走我的领针,以及你其余的首饰,”他撒谎道。“我要拿走你的作为赔偿。我因为阻止那个婊子洗劫你而差点送命,这样的惩罚实在很轻。何况凭你到我耍的诡计,我真应该反过来帮助她的。你偷了我的领针,还把那个卖花女弄不见了。你把她藏在哪家妓院?还是那个小瘸子用拐杖打败你的打手,逃过他们的关爱?”

  “我根本没有靠近那个小瘸子!”克蕾嚷道。“难道没有人把昨夜的事告诉你吗?柯芬园的每个妓女都在谈论昂士伍如何到处撒钱,同时猛追一个很潇洒的吉普赛妓女——”

  “昂士伍?”毕樊世说。“很潇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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