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笑,天哪,哈哈哈……
陆豪杰被笑得莫名其妙,笑得自尊受损,最后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地大喝一声——
「看什么看?你们统统给我把眼珠子塞进书里!不准看!」原来他吼的是那群竖尖耳朵,拚命伸长脖子看好戏的好奇客人。
但见陆老大一记雷吼声动九天,所有人登时吓得忙把脸埋回书里,再也没人敢冒着杀头的危险看热闹。
偏偏张琦妙完全不把他的雷公声当一回事,反正又不是在吼她,就算是吼她,她也不怕——她自顾自的抱着肚子狂笑,笑到肚子痛。
哇哈哈哈……
「你不要再笑了好不好?」他这百链钢很没骨气地化为绕指柔,低声下气道:
「你跟我说我是不是讲错话了?我究竟是哪一句讲错了?你不是应该很感动吗?怎么会笑成这样?」
唉,想他陆豪杰当年可是跺一下脚,黑白两道都得心惊胆战好几天,就算已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成功漂白,也仍然是雄狮猛虎一枚,只有人怕他,没有他怕人的。
可是为什么他就是对这个笑到前俯后仰、没气没质的小女人没辙呢?
陆豪杰心底隐隐有种「你完蛋了」的强烈预感,因为就连看她笑到粉红色牙龈都露出来的样子,他还是觉得心喜欢得都快融化了,看来他这次真的麻烦大了!
「妈呀,哈哈哈……」天哪,她真的好久好久没有笑得这么痛快过了。「我、我真的服了你了……你、你是去哪里学来这种台词的?还含烟咧,你以为你是霈文吗?现在是在演琼瑶阿姨的八点档吗?」
他被讲得哑口无言。「你不喜欢吗?」
可恶!那只花花孔雀长舌公居然还跟他说女孩子都吃这一套?现在书他在小亲亲面前颜面尽扫落地了。
「我?可是我比较习惯看秦汉和林青霞演这样的痴情对手戏耶。」张琦妙好不容易忍住笑,毫不客气地抓起他的袖子擦了擦笑到跑出来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从你口中说出这种话,我就是觉得……很好笑……抱歉。」
他满眼爱怜地凝视着她,除了慷慨出借袖子外,大手还轻轻拭去她没擦着的一滴小水光。「不过不管怎么样,起码你笑了。」
虽然跟他当初的期待落差太大,但是看她这么开心,他也开心。
张琦妙一怔,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暖流,深深悸动鼓荡,眸光不知不觉柔和了,痴痴地仰望着他。
其实他比威猛的外表温柔敏感多了,而且脾气好好,就算她刚刚很不礼貌地笑他笑成那个样子,他还是没生气,看着她的时候,眼神还是那么专注又温暖。
左胸好像有一小片什么喀地碎了开来,一阵强烈巨大的激情热浪瞬间冲卷了进去,她有点想哭,又很想笑,冲动地想要扑向他,紧紧环抱住他的脖子,深深吻上他的眼、他的脸,他的唇……
但她最后没有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有一整屋子的人在偷偷注意他们,也个是因为良好的家教和女性矜持,而是——
他干嘛突然转身跑去帮一个娇小的女客人拿放在书柜最顶端的小说?
原本鼓荡不绝的热情登时被泼了盆冰水,她牙痒痒地怒瞪着他低头对那个娇小妍美的女客人一笑,把小说交到人家手中时指尖还交触了一下。
这个可恶的男人,究竟有没有把她放在眼底,搁在心里?
还笑,还对人家小女生笑得那么邪恶、那么淫荡!
张琦妙气得眼冒金星,胸口怒火狂炽,顾不得分辨出其实那就是吃醋的感觉,她气冲冲地当下就要走人。
临走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那些躺在柜台上,静静绽放的小雏菊……她的眼眶一热,随即扭头离去。
「春梨妹,以后我会警告他们不要把书乱摆,」陆豪杰还不知佳人已然气跑了,微笑地对戴春梨道:「以后你就不用担心没法好好排书了。」
「老板,谢谢你。」戴春梨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是我自己太矮了,给你添麻烦了。」
「不打紧,我已经叫『某人』今天晚上一定要买个踏脚的铁梯子来。」他笑吟吟地道,对她挤眉弄眼。「那个家伙呀,嘴上说干他屁事,可是我敢用我的头跟你打赌,他今天一定会叫人送过来的。」
戴春梨脸上掠过一抹绋红的失措,「老板,我、我去排书了。」
「啊,你不跟我打赌吗?」他眨了眨眼睛。
「对不起。」她仓皇地跑走了。
「唉,一点都不好玩,春梨妹实在太古意了。」他叹了口气,这才想到张琦妙。
哎呀!人呢?
他故意用送小雏菊这一招激将,要让她气急败坏蹦蹦跳回他面前,然后才把柜台底下藏着的一大束藕色牡丹花捧出来换回小菊花,给她一个天大的惊喜,可是他全套的计画都还没派上用场,她怎么就不见了?
陆豪杰愕然地环顾四周,满屋不见她的身影,只有那些内阅外租的客人抛来同情怜悯的眼光,好不刺目。
啊是怎样?
「……醒来吧,雷梦娜,雷梦娜——」
哀怨狂呼声中,张母扑倒在地上,有模有样演出这首老歌最为人熟知的最后一幕。
张琦妙叹了一口长长的气,睁着失眠的熊猫眼,无奈地看着一大早就在自家客厅里唱卡拉OK的阿娘。
「来宾请掌声鼓励!」演完了装死的雷梦娜后,张母立刻俐落爬起身,称职地扮演着DJ主持人。
张琦妙没精打彩地拍了几下手,抱着嗑掉一半的大桶卡里卡里道:「妈,可不可以换我看探索频道了?」
今天白天会重播大自然界母蜘蛛是如何一口咬掉公蜘蛛的头,她昨晚忘记录下来了。
「不行,我等一下唱完要看日剧,木村拓哉好帅哟!」张母满脸向往崇拜。
「那个以后再去租回来看就好了。」她抗议道。
「要等很久耶,你怎么不去看小说?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在放假日租一大堆小说回家看吗?最近怎么都没看到你租小说了?」
张母不知自己无心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深深戳中女儿脆弱的心房,真是哪壶不提哪壶开……呃,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唉。
「我没有租书。」她现在只要一想起「租书店」这三个字,就有想翻桌的冲动,
张母把音响转小声后,总算听出了女儿不爽的心情。「怎么了?心情不好啊?」
「没有。」她闷闷道,又塞了把卡里卡里进嘴里。
管它卡路里有多少,吃死算了。
谁说这年头女人太精明?还不是一个个跟笨蛋一样,只要人家若有似无地撩拨招惹一下,就忙不迭迎上去笑开了花,小心肝怦怦乱跳,一相情愿作起鸳鸯蝴蝶梦来。
其中尤以她为最新笨蛋代表。
还以为他是真的有点喜欢她,还以为生平首次动了心,便会有好结果……
她胸口酸酸的,眼眶湿湿的。
「女儿啊,心情不好没关系,有妈妈在这里呀。」张母发挥母爱,阴心地揽着她的肩头。「去把你爸酒柜里的那瓶「U一丫尬」拿来喝,妈妈支持你,一醉解千愁啦!」
U l丫尬?积架?
「是VODKA,伏特加吧?」她怀疑地瞅着母亲。
「哎呀!都一样啦,管它是什么酒,只要能喝得醉就是好酒。」张母挥了挥手,好生豪迈道。
问题一种是跑车,一种是俄国烈酒,哪有一样?
不过张琦妙还是很感动,没想到老妈其实也是很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