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他的抚摸下,那让他心醉的笑容倏然消失了,只留下一抹震惊和惶恐在那娇艳欲滴的唇边。
“你……你知道我的名字?”
她乍然改变的神态让黑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唐突了,他猛地收回手,有几分狼狈地掩饰道:“那是你的名字吗?”
虽然对他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一事很不解,但云珊还是承认道:“是,云珊,那是我的名字。你知道?”
“对,我知道。”他简短回答后就不再多说了,只是专心吃手里的饼。
“你怎么知道的?”云珊冷然地间,想到他也许把她当作犯人追查过,心里难免生气。
听到她又是用那种冷冰冰的口气跟他说话,黑鹰蓦地抬头看她,旋即看出她的想法,不由淡笑道:“是你告诉我的?”
“我告诉你的?”云珊狐疑地问。
“没错。”黑鹰回答,继续将手里的饼吃完。
“何时?”
“那夜在石鼓镇。”
“石鼓镇?”云珊秀眉高耸,想起与他同行第一夜的经历,不相信他的话。
“正是。”
他笃定的神态让云珊不快,她寒着一张俏脸指责道:“你胡说,那天我累得半死,上炕就睡着了,谁跟你说话啦?”
“正是因为你睡着了才说出来的。”黑鹰轻轻活动着受伤的手臂看着她。
“睡着了说的?”云珊转动着眼珠子,想起自己有说梦话的毛病和依稀记得的那个梦,恍然大悟道:“我说梦话了?”
黑鹰不语,只是微笑地看着她。
“呃,对不起,我以为……”面对他罕见的笑容,云珊舌头短了。
“以为我像查八煞那样查你的底细?”黑鹰替她把话说完,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被他说中自己的想法,云珊红了脸,她不自然地抓起一把柴草添进火堆里,藉此避开了那双炯炯发亮的眼眸。同时也不放弃替自己辩护。“谁教你总跟我作对,还帮着老淫魔设计囚我?”
一听她还没忘记那事,黑鹰急忙解释道:“那是因为我还不认识你,不知道你是好人,而且,我不是已经纠正错误了吗?”
“那你现在认识我了吗?我是好人吗?”云珊直起身孩子气地问他,似乎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
黑鹰看着她,严肃地说:“正在认识,而且我相信你是好人。”
“你说我是好人?”他的话让云珊眉飞色舞,听他说她是好人,她很开心。
黑鹰淡笑道:“是的,你是好人。快吃吧,吃完也该动身了。”
看着他淡淡的笑容,云珊心想,他的确是个英俊的男人,尤其是那双黑得几乎看不见瞳仁的眼睛不再那么冷漠的时候。
“快吃,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没什么!”云珊转开眼,埋头大口吃起来。
等她吃饱后,黑鹰先出去往四处看了看,再转回来将那三个男人弄醒。
“大……大爷饶命哪!小的们除了偶尔偷鸡摸狗,没杀人放火……”
那三人一醒来,立即翻身跪倒在黑鹰身前磕头如捣蒜地哀求。
黑鹰右手提剑,冷冷地打断他们的哀求。“滚吧,若敢杀人放火,爷的鹰头剑定不轻饶!”
三人一听得了赦免令,立刻头都不抬地窜出门去了。
“吓,果真还是萧捕头威风!”云珊擦擦手站起身,打趣着道。
黑鹰没说话,往火堆里再加了几块粗大的木柴。云珊也帮着他添柴。
他既纳闷又有趣地问她。“你知道为何我们要走了却还添柴吗?”
“知道。”云珊回答道:“山那边肯定有人监视这里,看到火光,就会以为我们还没离开。你是不是这意思?”
“没错,这正是做给山里那帮人看的。”黑鹰点头。
云珊佩服地说:“难怪捕头黑鹰名声响亮,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
黑鹰被恭维得有点窘,却很愉快,但仍维持着一贯的冷漠。“拍马屁可不是你白娇娃的个性!”
见真心赞美换来一记冷眼,云珊训道:“你这人真怪,赞美你都不行……”
“帮我系上!”话被打断,一个包袱被递到她眼前。
云珊气恼得想拒绝,可看到他受伤的胳赙又无从发作,只好一把抓过包袱。
“弯下身!”她气势不弱地命令。
“干嘛?”难测深浅的黑瞳在长睫毛后闪动,一束疑惑的精光直射她心窝。
“你不弯腰我哪能构着?”
黑鹰明白了,微微弯下身,看着她将包袱绕过他的颈子,再在他胸前打上结。
“好了,我们走!”云珊说着率先走向门口。
站在门口她又迟疑了,停住脚看看他一身黑的装扮问:“我的白衣会不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黑鹰摇头。“没事的,看看这月色,黑与白正是夜晚最好的隐蔽。”
听他这么说,云珊四处看看,果真发现在月色下,白色山岩沙漠、黑色树林草原,就连河流都闪动着黑白的光。因为自小穿白色,她以前很少注意过白色竟是如此自然的颜色。
“走吧。跟上他们!”黑鹰持剑的胳膊轻轻碰触她。
第五章
那三个男人一离开破毡房就死命地往山峦里奔。他们逃命的速度丝毫不慢,但对两个武功高强的人来说,要跟上他们易如反掌。不过喘气时间,那三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
为了不惊动他们,黑鹰和云珊只好远远地跟着他们。
很快,他们尾随着那三人绕过耸立的山峰。一片平展的草场出现在眼前,还有不少木屋和游牧民常用的临时帐篷散布在附近。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灯火,也看不到人畜。
“这里就是古台吗?”看着消失在前方的三条黑影,云珊凑近黑鹰低声问。
“没错。”黑鹰耳语似地对她说:“前面就是耿氏点将台。”
耿氏点将台?云珊心中一动,那可是她久仰的地方呢!虽说从未来过,但师傅和氓山叔叔告诉过她和师妹,这里就是西汉名将耿恭点兵抗击匈奴的地方。
跃上台阶,她看着月色下寂静宏伟的点将台,想象着这里曾战鼓雷鸣、战旗飞扬的景况,心里充满了崇敬之情。
“走吧,以后再慢慢看。”黑鹰低声招呼她。她一看,那三人已消失在殿后那排马厩内,黑鹰正如苍鹰般飞上屋顶,她立即展开流云步腾空而起,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边。
黑鹰满意地看着她灵巧的身形,贴着她的耳朵说:“注意听下边!”
“小六子,你们几个是怎么被放回的?”马厩内有人严厉地问。
“谁知道?也许我们不是他要的人。”
沉默了一会儿,又听那人间:“挨打啦?”
“没,没打。”
“那就好,照姑奶奶的规矩,做了俘虏放回来,都得去她那儿回个话。”
“庙里?”
“没错。主子来了,八神伤了三神,如今都在庙里养着呢。”
听到这,黑鹰轻拉云珊,示意她跟他走。
两人轻巧地沿着马厩屋脊走到顶端,跳离马厩。晶莹的月光和阵阵夜风中,湖面闪烁着道道光练,北岸湖口处有座很大的石山高耸于水面之上,石山上用粗壮的树枝搭建了一个似庙宇的建筑,它与点将台的正殿遥相呼应。
“听见没?他们的主子来了,也许八煞都在这里呢。”云珊惊讶地轻声说。
“没错,连沙陀罗都来了,他们一定有什么行动。”夜色中,黑鹰的目光闪亮。“看,那是神庙。”他用手肘碰碰她,此刻他俩正蹲伏在湖边的山崖上。
云珊注视着黑色夜幕覆盖下的庙宇语带崇敬地说:“听说就是这座神庙庇佑了当年的耿将军百战百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