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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个多小时前,傅学廉的卧房里就不断地传来东西被砸毁的撞击声。
卧房外,除了成叔、阿峰和阿泰之外,连平日里比较少进屋内来的阿山,都得到通知,赶来关心,就怕卧房里的人在砸光所有东西之后,连屋子都给拆了。
“大少爷到底怎么了?”阿山问,因为是最后一个出现,怕自己遗漏了之前的重要剧情。
“我也不知道,总之,最早到的人是成叔。”阿泰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耳朵由门板上移开,转过脸来瞪了阿山一记,再贴回去,聆听屋里动静。
因为傅学廉的门板上已被三个男人霸占住,阿山已找不到好位置,他只能求助于成叔,毕竟他是最早到的人。
“成叔……”
成叔没回头,只用眼尾余光瞥了他一眼。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是如意去叫我上来的,我进到大少爷的卧房时,他在浴室里,浴室地板一片狼藉,浴室里可以摔的、能扔的东西,全都被砸光了,后来我帮大少爷换了衣服,扶着他出了浴室,结果我一离开,房里就传来……”
话不用再往下说,因为房里传出的撞击声已说明了一切。
“那……如意呢?”阿山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对喔,如意呢?”阿峰也问。
平日里,不都是如意在陪着大少爷吗?浴室里发生了何事,卧房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最清楚的莫过于如意。
成叔耸耸肩。“不知道!”
“怎会不知道,你方才不是说,是如意去叫你过来的吗?”阿峰焦急地问。
成叔皱着脸,一个劲地耸肩摊手。“我真的不知,如意去喊我进来后,我瞧她根本就没进屋。”
“那……”阿峰本想再问,却让阿泰突然插入的话给打断。
“我知道她在哪。”
“她在哪?”其余的人异口同声问他。
“她在……”阿泰的一手指了指大家的身后,接着他不用再往下说,如意已接口他的话。
“我在这里。”她本不想再管傅学廉,无奈熬不过心里的挣扎,抛不下他。
“如意、如意,大少爷他……”一见到她出现,大家全都离开了门板,围到她的身旁。
如意深叹了一口气。“我进去!”
推开围着她的人,如意大步就要往前走。
阿峰伸来一手拉住她。“小心一点!”
这次看来,大少爷的脾气发得不小,是过往不曾见过的,就怕有万一,他们可赔不起尤叔一个贴心可爱的孙女。
“我知道。”如意朝着他一点头,对着大家挤出一抹笑,走到房门前。
深吸了一口气,她才伸出一手去旋开门把。
“我不是叫你们滚出去,最好滚得远远地,别来吵我!”见门被推开一道缝隙,撒入些许光晕,屋里的一个角落马上传来傅学廉的爆吼声。
如意没理会他的怒吼,闪身入内后,马上将门给重新关上。
踌躇了下,她向前走了一步,“你有何资格发脾气?有什么资格又躲在角落里?被吻的人可是我耶!若以男女来论,该觉得伤心难过、忿忿难平的,也应该是我吧!”
“是你!我不是叫你滚了吗?你还进来干嘛?”
“你以为我爱呀!”说到这儿,如意也很气自己。
真想放他自生自灭,无奈她做不到。
“那就滚呀!”他吼她。
“你要我滚,我就滚,那显得我多没志气!”她就是不走,看他能拿她如何!
“你到底滚不滚?”傅学廉不想再与她斗嘴,发出警告的语气。
“不滚。”要比强硬,如意自认从不输人。
“那别怪我不客气。”他顺手拿起一旁的玻璃烟灰缸,二话不说地朝她砸去。
如意虽侧身闪过烟灰缸,没被直接砸中,但砰地一声,玻璃烟灰缸直接砸向门板,发出巨大声响,碎片四散,她却无法闪过被玻璃碎片割伤的命运。
“啊!”发出一声尖叫,她感到右手臂一阵刺痛。
她的这声尖叫,让傅学廉整个人一怔,心脏蓦地揪紧。
他后侮了,其实在朝着她砸出烟灰缸的那一秒,他就后悔了。
“你、你……怎么了?”见她用一手抱住手臂,整个人蹲低了下来,他只差没冲上前。
如意痛得无法开口。
“该死的,你到底怎么了?”他用吼叫来宣泄激动。
如意发觉自己开始额冒冷汗,“我、我的右手被玻璃碎片割到。”
连吸了几口气,她才将话给说完,没想到一抬起脸来,却意外地见到坐在轮椅上的他,已出现在她眼前。
“让我看看!”他的眼里、脸上,满是焦虑。
如意抬不起手来。
他焦躁地拉过她的手,仔细的检查,半晌后大叫:“阿泰、成叔,我不管你们谁还在房门口,总之给我进来,送如意去医院,你们听到了没有?快滚进来!
第六章
医院走道上,傅学廉平静的脸庞虽看不出一丝急躁,但内心里早已波涛汹涌。
“蒙古大夫!”嘴里啐了声,他的双眸仍紧盯着病房的门板,怎也想不透,如意为何执意要来这家位于基隆的小医院就医。
什么信安医院?!不过就是处理个被碎玻璃给划伤的小小伤口罢了,也需要这么久吗?不是蒙古大夫是什么?
“也不知道伤口大不大,需不需要缝合!”又啐了声,他耙了耙头发,一抬起脸来,病房的门恰巧被人推开,一个穿着白色医师袍的男子出现。
“喂,医生,请问……”傅学廉急着想知道如意的伤况。
“嘘!”谢进成抬起一手压在唇上,要他安静。
傅学廉只得暂时将到口的话吞下,静心等待他缓慢地将病房门关上,转身走过来。
“如意的伤……”
“已经没什么大碍,我帮她打了消炎针,还有一记安眠针,现在她睡着了,等一觉醒来,伤口就会好很多。”谢进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溜到傅学廉的双腿上。
今晚,他原本该在台北市的医院里值夜班,但因父亲的一通电话,他不得不与同事调班,临时回到信安来代班。
注意到他视线的落点,傅学廉立刻绷紧神经,连嗓音都变得冷硬:“既然没事的话,我想我可以离开了。”
转动轮椅,他想走人。
“等一下。”谢进成在他的身后唤住他。
“医生还有事?”傅学廉停下手上动作,但也没想再转回身来。
谢进成却一点也不在意,从身后绕到他的面前。“我能请问如意是怎么受伤的吗?”
“如意?”傅学廉注意到他的称呼。
“我和如意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谢进成进一步说,一点也不避讳。
也因为太过了解如意,在见到傅学廉的第一眼,谢进成的心里即大喊不妙。
他知道,傅学廉是如意会喜欢的典型,除了他出众的外貌、低沉的嗓音,和眸光中若有似无的忧郁,这些对如意来说,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他早该在如意说要代替尤爷爷上山庄工作时,就坚持反对到底的,现在就不会有即将被人抢走心爱女人的恐惧。
“原来!”傅学廉哼笑一声,难怪如意执意要到这家小医院来。
原来,她是想来让她青梅竹马的男友照料!
硬是压下心头翻腾的怒火,但傅学廉同时也为那一波突然翻涌而上的妒意震愕不已。
他的心似乎又陷落了,而且这一回陷落得更深、更教他害怕,难道终其一生,他都注定逃不开女人这个恶梦般的深渊吗?
罢了,如果逃脱不了的话,就沉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