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只有今天。
只要熬过今天,那么大家就不会再拿她怕蚕儿的事大作文章。公孙老爷和她爹才不会为难,子阳哥哥才不用整天为了她提心吊胆。
为了她身边的所有人,她逼自己一定要沉住气……
紧紧的憋住呼吸,白如晴开始一格一格的检查着格子里的生物是否有按照人类的期望进行任务。动作,仿佛想要借此洗去今天一切不愉快的记忆。
「好恐怖……」她似乎耗尽了全身的精力做洗脸这件事,用完了桶里的水,她黯然的低喃着。
甩脱不去的恐惧还一点一滴的萦绕在脑海里。
白如晴颓然的坐在井边,疲倦至极的身体找不到走回房间的力气。
「呜呜……」她把身上所有的重量都交到井墙上,满满的害怕与痛苦让她泪流满面。
白如晴其实不想哭,因为一旦掉了眼泪,就表示自己已经认输了。可是今天她好累,她再也没有办法伪装坚强,假装自己什么都不害怕。
白如晴拚命的掉着眼泪,心里却好希望那一双大掌的主人会出现,还会再一次替她擦去眼泪。
「呜呜……子阳哥哥,我真的好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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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公孙子阳听见下工的钟声,却没在蚕室里看见白如晴时,便发疯的找遍金纺世家内外,好不容易才在这座乏人问津的井边找到她。
「如晴,你在做什么?」
看见她摇摇晃晃的身影几乎要掉下水井,公孙子阳简直吓得停止呼吸。
「没人怪你,你别想不开做傻事啊!」
公孙子阳一个箭步向前,他的大掌一把捞起她的身体,将她不稳的身子密密实实拥在怀中。
「你吓死我了,如晴,你吓死我了……」
似乎要找到如晴继续活着的证据,依然紧张兮兮的公孙子阳只隔着一个鼻尖的距离,仔仔细细的审视白如晴的外表。
然而在他呵护的眼神下,她的情况简直就是狼狈不堪……
白如晴的脸被冻得微微泛红,眼睛里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奔流,可爱小巧的鼻尖甚至有一些该死的青紫,额前的头发尽湿,服帖的黏在脸上,不时还有几滴水珠滑下。她的前襟和衣袖都湿了,一阵风吹来,让白如晴冷得直打哆嗦。
「你怎么会弄成这样?」公孙子阳好心疼、好心疼的问着。
白如晴看着公孙子阳充满慌乱与不舍的表情,她好高兴!在这个地方终究是有人在乎她的。
而且那个人就是她的子阳哥哥。
为了不让公孙子阳担心到发疯,她故作坚强的摇摇头,云淡风清的回答:「我只是想洗把脸。」
然而她的委屈与假装,在他的面前无所遁藏。
公孙子阳皱着眉,拥着她的双臂更加用力。
「如晴,我相信你一定是清白的。所以答应我,不要再拿蚕儿吓自己,当成是唯一证明清白的方法好吗?」
「蚕儿!」
公孙子阳提到的那种怪物如雷贯耳,震得白如晴腹部一阵翻腾,一整天累积在心里的反胃感突然涌上。
她蓦的推开公孙子阳的怀抱,立刻跑到旁边,抱着水桶大吐特吐,「呕……呕……」
她明显对特定事物的抗拒让公孙子阳担心极了,他蹲在白如晴身后,不轻不重的拍打着她的背部,希望可以让她好过一点。
终于溃堤的恐惧让白如晴掏心掏肺的吐着,直到呕出胃里所有的酸水才停止。
过于激动的情绪使得瘦弱的身子晕头转向,看着她毫无重力的身躯,公孙子阳赶紧把她搂进怀里,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胳臂上,好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
「我……我……谢谢你。」白如晴虚软的靠着他,发白的嘴唇软软的说出她的感谢。
「不要说话了,休息一下吧!」
看着心爱的人儿被折磨至此,公孙子阳的心仿佛狠狠的被人划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望向她紧闭的双眼,他轻轻的用衣袖拂去她脸上的薄汗。
有了最信任的人在身边,白如晴闭着眼睛,流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她一边紧抓着公孙子阳的衣襟,一边伤心的呢喃:「为什么是我?为什要害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白如晴终于解放的悲痛让公孙子阳好舍不得,他紧紧捉着她因为用力而泛白的小手,双唇轻轻的吻去她脸上所有伤心与不满的眼泪。
他温柔的靠近她的耳朵,柔柔的安慰着她,「嘘……一切都会过去,我保护你,不要哭。」公孙子阳用低沉而安定的嗓音,好坚定、好坚定的抚慰着已经慌乱不已的白如晴,「如晴,相信我!我一定会让那个姓李的坏胚子亲自到你面前磕头认错。」
一听见公孙子阳异于一般情绪的激动语气,白如晴愕然的止住眼泪,抬头看向那个说得信誓旦旦的男人。却发现……虽然他握着她的双手如此温柔,安慰她的口气如此和缓,但是……
公孙子阳绷紧的下颚和燃烧怒火的眼神,在在显示出——他是真的会要李小姐向她磕头认错!
第七章
阴风惨惨的大厅里,公孙子阳紧紧皱着一双剑眉,审视着帐房总管刚刚呈上来的帐本。而里面愈来愈走下坡的数字,让他铁青了面色。
「少东,这个月的业绩……是我待在金纺世家以来看过最差的啊!」老总管频频叹气,老脸上写的都是不可置信的惋惜。
「可是玉绣庄模仿的布花应该只有一种,怎么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呢?」
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帐本,低低呢喃的声音好迷惘,仿佛需要强而有力的答案来解救他。
但是无奈的老总管只能继续哀声叹气,丝毫没有办法替公孙子阳找到答案。
正当大厅陷入一片令人恐慌的寂静时,专门在店铺负责铺货的伙计小李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大声吆喝着——
「少东,少东,不好了……」
小李已经紧张得忘记了应守的分际礼仪,喳呼着就到了公孙子阳的面前。
「玉绣庄现在不止模仿我们这一季推出的新式布花,他们居然还卑鄙到连以前的旧款式都学个干净彻底,每个原本跟我们铺货的店家都转而跟他们要货了!少东啊!你说这气不气人?!」
心直口快的小李噼哩咱啦像连珠炮一般,把最新同时也是最糟的状况,一古脑儿都告诉了原本就忧心忡忡的公孙子阳。
公孙子阳一听完,伟岸的身躯震了一震。
他简直不敢相信,金纺世家顶着御赐的牌区纵横了丝绸界数代,现在玉绣庄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用这种不入流的方式攻击他们。
帐房总管从未看过公孙子阳如此震撼不已的表情,无力的拍了拍额头,忍不住说了小李一句,「你也没查证这是不是事实,就跑来说鬼话,当心是敌人设下的另一个圈套啊!」
「谁说我没查证?我今儿个就起了大早,到苏州城的店铺去晃荡,没想到还真的让我看见了许多店家都在摆玉绣庄做出来的仿货,真是气死爷爷我了!」小李说得咬牙切齿,音量几乎弥漫整个大厅。
「这……这……」
人证物证确在,如今老总管想要自欺欺人都没有办法了。
「少东啊……这件事要告诉老爷吧?」
老总管再也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只希望在商场上一向老练的公孙老爷能够力挽狂澜了。
「先不要惊动他老人家,让我去和那些店铺的老板们谈谈再说。」公孙子阳摆摆手,阻止老总管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