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珊果然被逗笑,但哭惨的一张脸看起来还是令人不舍。
“小纱,我是不是很蠢?所有人都不要我爱上他,为什么我还自投罗网?”
席小纱用袖子帮她擦眼泪,“因为你是我这个绝顶天才的朋友,你不蠢怎么衬托我的聪明……噢……”
飞出来的一拳终结掉她的自恋后,昀珊沉默好一会突然口出惊人之语——
“小纱,我想杀了他。”
如果他的生命注定要输给老天的话,不如让她亲手结束了,即便他会恨她,但是起码可以让他免去失败。
“这招……狠了点儿。”而且她很懒,不想出门去探监。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要做心脏移植手术不仅仅血型要符合,配型也得成功,要不然耿新白也不会等那么久还是等不到适合他的心脏。
“人是不是注定斗不过天?”
席小纱叹了口气,“你是真的爱他,对吧?”
唉!珊珊不用回答,答案她心知肚命。
咬咬牙,她像下定决心般,霍地起身走到电脑前,开了电脑叫出好几个档案又搜寻了一会,最后复制一段文字到Word上,列印出来。
“拿去。”
昀珊愣了愣,接过看到上面是一个住址。“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玄学,不过我想这里有个高人可以帮你。”
“高人?”
“我在网络游戏里认识的朋友极力推荐的,我想你家少爷的病,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去试试看吧,也许,奇迹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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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徐霞客曾如此描述,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
真要大老远的跑这么一趟路吗?到那黄山,飞机得要坐多久?
昀珊放下手中托盘,放轻脚步定过去,看着耿新白的睡脸被一堆仪器包围着,睡梦中的他依旧虚弱无比,不规律的呼吸中带着杂音,时而还会低低的咳嗽。
尖锐的疼痛在她的心口弥漫,她能为他做什么?让她为他分担一点儿吧,哪怕是一滴点都好,别让她这么无能为力。
似是感觉到她的存在,耿新白缓缓睁开眼睛。近午的阳光即使透过厚重的窗帘依旧有些刺眼,他醒的时间又晚了,下次他还能醒来吗?
他的视线栘向身边的女人。她在哭,代表伤心的泪水从她的指缝里流淌出来,也提醒着两人的不同,她毕竟是一个健康得可以哭泣的正常人,就算这些年她看起来和他一样无情无欲,做得比她的母亲还要优秀。
可是他们终究是不同的,他还是必须独自面对死亡。
她在哭什么?那双越来越哀伤的眼睛是为了他流泪的吗?因为他快死了?
他冷漠的望着她。
察觉到耿新白的视线,昀珊连忙转身,不着痕迹的擦干眼泪。
“少爷,您要在这里梳洗还是去浴室?”
声音平稳听不出起伏,就像他的声音一样。他平静的想着,真像他,她真是像极了他,像到已经让他不会去嫉妒她的健康,因为健康的她被他拖累得比他还要憔悴。
“少爷?”昀珊整理好了情绪转身看向他,看他空茫的看着天花板不说话,压下的眼泪一刹那仿佛要再度上涌,冲动让她脱口而出,“少爷,我想请假出门。”
他却只是沉默的看向她,内心冷笑一声,她终于要丢下他了。
“少爷,我现在留在您身边也不会有什么帮助,不如出去找希望。”
没有希望她就去找,就这么看着他等死,她做不到。
“所以少爷,请坚持下去,等我回来的那一天。”
耿新白看着面前涨红脸等待承诺的女人。齐耳的短发,不施脂粉的清秀面容,如果打扮一下应该称得上美丽,可是这朵美丽的鲜花,却陪着他一起沉入死神的阴影。
他冷冷淡淡的说:“好,我等你。”
答应她又何妨,反正二十六年的生命里他曾有过太多类似的承诺,那些承诺最后都是带着歉意的叹息,再来一回也无所谓。
听到他的回答,昀珊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下,可是心中另有一根弦却力道满涨到了极限。
她迫不及待想出发了,如果希望真的是在黄山的话,她一刻也不要耽搁!
她眷恋深深的看着他,然后深吸一口气,关门离去。
几天后,耿新白在二楼听到汽车离去的声音,他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露出一抹几不可察的微笑。
“好吧,顾昀珊,既然你说要为我寻找希望,那么这个名字从今天起,我就勉强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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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珊来到黄山的时候终于明白了一句话——
东边日出西边雨。
这是一个隐没在群山的小村落,观光旅游区和它相隔了很远,除了村中的人很少有外人来往,石板路泛着青苔穿过寂静的古老城镇,一路延伸上山。
她提着行李一路打听而来,到达的时候真的没想过会是这么一处世外桃源,若不是行人的打扮并非长衫布裙,她真的以为自己穿越时空回到了古代。
“山里就是这样,我们这里还算山脚下,如果上山,小姐不是更要吃惊?”
小小旅店的老板娘笑嘻嘻的,店里的一切家具都是竹制的,泛着古朴的光泽。
昀珊只稍微停留梳洗了一下,就按照老板娘指示的方向上了山。
小纱说那个高人叫萧尘,听起来就像个隐士的名字,据说有些异能可以摸骨算命,时常会有人来到村里找他。
难道小纱是要她算耿新白的命?这样好像有些多余,知道了又如何,可是既然来了,不如去算一下,如果能算出耿新白可以获救也不算自来一场。
走在被山雾打湿的石阶上,她没一会就气喘吁吁,向上看去,狭窄简陋的石阶一路迤逦向山间,隐约又在转弯后明灭可见。
看来想要去找这个萧尘大师的人,一定都必须用这石阶来证明自己的诚心。鞋子很快就开始成为虐待脚的凶器,想了想,她干脆把裤脚卷起来,脱下了鞋子。
清凉的山石冰镇了红肿的脚心,连带疲劳也去了大半。连夜登机、转车到现在,她还不曾阖眼,这下可算头脑清醒了一些,也有心情看这片难得一见的山林美景。
昀珊越走越累,喘气也越来越厉害,连拿在手里的鞋子都显得沉重无比,可是想到远方的耿新白,她还是咬牙坚持着。
山回路转,她再一次坐倒在石阶喘气时,身旁的小路走出来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背上仿佛还背着什么。
一路上山来,鲜见人烟,即便有人也是看她几眼就擦肩而过,而到半山腰后,她就不曾再看到什么人了,昀珊好奇的看着他。
男人是很平凡的山里人长相,敦厚冷硬,看到她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一块石头,目不斜视的就那么走了过去。不过他经过的时候,她看清了男人身上背着一个人。
和男人比较起来,那个被背着的人身形消瘦,穿着改良唐装的上身看起来是个成年人,下身看起来却有些畸形,由于背对着,昀珊没能把他看得清楚。
她又歇息了一会,直到突然意识到太阳快下山了,如果她不快找到那个什么高人的话,恐怕不是会露宿山里就是摸黑下山跌断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