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怀孕了,但有子宫外孕的情形,也就是说,受精卵的着床位置不正确,目前唯一的办法是开刀进行人工流产手术,否则胎儿越大,随时会造成血崩,病人就越危险。”医生说道。
玉耀绫一点儿也不平静。
任何一个男人,身处在他的位置,大概都不会太平静吧?纵然他见过许多大风大浪,但这种事却是头一遭。
她怀孕了?
她竟怀孕了?!
他还是不太能接受,是他的孩子吗?
“她怀孕多久了?”他竟然紧张且在乎那个答案,他渴望孩子是他的,即使必须拿掉,但那意味着她可能没被别的男人碰过。
“已经一个月了。”
一听到答案,玉耀绫立即转身,疾步回到病房。
病房里,谷净棠脸色苍白的半卧在病床上,一股心疼与自责充盈着他的心。
看他做了什么好事?
她有了身孕,他还把车开得那么快,如果她真的跳了车,那么后果将是一尸两命……想到这里,他的剑眉蹙得死紧,他命令自己表现得轻松一点,然后在床畔坐下。
他执起了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里,她白皙的手臂瘦骨嶙峋,都看得见血管了,等她出院,他一定要好好替她进补身子,让她吃一些好的营养品,让她胖起来。
“你听着,不要太激动……”他怎么有种感觉,从头到尾都很激动的人是自己。“医生说,你怀孕了。”
“啊?!”谷净棠张着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你怀孕了。”他有力的重复,并说明情况。“你肚子里有个孩子,但不能留,因为子宫外孕,那会危害你的生命,所以必须动手术将孩子拿掉。”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努力消化他所说的话,她眨了眨眼,眼泪不争气的泛出来。
他说什么……
她肚子里有个孩子,一个新的生命,可是她却不能留下孩子,不能拥有孩子?
换句话说,她的孩子将不会有机会跟她见面,因为孩子会害她有生命危险!
怎么会这样?她又眨了眨眼,逼回泪意,努力让眼泪不掉下来。
天底下的孩子都是来带给母亲欢乐的,就像她妈妈一样,虽然环境很苦,但妈妈常说她和小洁是她的宝贝。
应该是这样才对啊,为什么独独她的孩子会害死她?为什么?
玉耀绫是她的幸运之神,跟他一起时,她很幸福、很快乐,离开他之后,她又开始走霉运了,所以连她的孩子也跟着遭殃,是这样吗?一定是这样吧。
“想哭就哭出来,不需要忍耐。”他跟她一样,心里都在滴血,都在心疼他们无法来到人世的孩子。
“我哪有想哭?”谷净棠拭掉泪水,还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笑容反驳他。“我干么想哭啊?我跟孩子又没感情,再说拿掉也好,生下他,只是拖累我而已,我还要赚钱哩。”
玉耀绫心痛的凝视着她。
她故意把自己讲得没心没肝就会好过一点吗?他相信她跟他一样,都不好受,不然她不会一听到消息,眼眶就红了。
“孩子是我的没错吧?”就算她否认,他也绝不会相信。此时此刻,他认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而她的人也是他的。
“当然是你的,别想赖呵。”她故意装得很市侩。“所以这什么子宫外孕的医药费你得负责,我可是没有半毛钱,如果你要顺便付我精神赔偿之类的就更好了,你知道的,流产手术对女人的身体很伤的。”
玉耀绫任由她去说,她尽管装成像个死要钱的低下女人,他不会理会她这一套的。
“还有,我做完手术之后你也得负责,我是很好打发的,只要租间小套房给我住就行了,我也不会占你便宜,休养好了,我自己会搬走,不劳你赶人,我可以跟你签张契约,只要你拿出诚意来给我一点补偿,就算将来在路上遇到,我也会装作不认识你……”
他的唇骤然覆上她的,封住她的一切言语。
他散发的强烈怜惜令她浑身轻颤,虽然半卧在病床上,她却不由自主的弓起身贴靠过去。
他的唇好温暖,他的气息好熟悉好香,她的理智飞走了,她过度激动的反应着他的吻,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也说不定,她要牢牢记住他的吻,供她日后在没有他的日子里细细回味。
“咳!”病房门口的护士,额前滑落三道黑线。
现在是怎样?这里是医院耶!他们吻得都快掉到床下去了,很伤眼力好不好?
第六章
手术后,谷净棠在医院住了十天——其实只要住五天,后面那多出来的五天是玉耀绫坚持要她住的,原因只有一个——
因为他不放心,非得要她待在二十四小时都有专业护理人员的医院不可。
十天里,玉耀绫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并且绝口不提一个多月前在曼谷的事,就像他们是在亚悦饭店认识的一样,过往的种种都不存在。
她着实松了一口气,安心的静养着,享受他的温柔体贴,护理站的小姐都以为他是她未婚夫,每个人都对他的付出赞誉有加,更有些未婚的护士小姐对他猛流口水,这些她都看在眼里。
她心里晓得,自己在曼谷对他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她是不可能永远避而不谈的,他也不会就此放过不问,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唉,真希望可以一直住院下去,那她就不必对他陈述那些难以启齿的事了。
“出院手续都办好了。”
玉耀绫拿着收据回病房,手术很成功,她复元的情况也很好,因此医生批准她出院。
为了避免帮里人多嘴杂吓到她,他打算先安排她住到他的私人公寓去,那里较清幽,很适合静养。
“哦。”她的心情很低落,这代表着他们要分开了吗?他不会真的给她一笔精神赔偿打发她吧?
如果他不要对她这么好,或许她还可以一咬牙,收下钱,装作很潇洒的离开。
可是这十天来,他对她就像照顾妻子一般,丢下工作——虽然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工作是什么——但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去上厕所,玉耀绫没有离开过她半步。
她直觉他一定是个有钱人,因为她的三餐都有专人送来,而且都是些大补特补的食材,他好像打定主意要把她养成肥猪,每餐都给她最好的。
好家在,她的体质是怎么吃也吃不胖,会气死很多减肥族的那种,不然给他这样养还得了,怕不早就爆肥上新闻了。
“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玉耀绫关心地问。
在他去办出院手续前,医生才来过一趟,为她做最后的检查,确定她真的没事才允许出院,所以她应该不是身体不适才对。
“没有,身体没有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她哼得模模糊糊,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没有就好,我们走吧。”他突然将她从病床上抱起来。
“你干么?”她真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无缘无故的,干么要抱她?她又不是被截肢了不会走,只是个小手术而已。
“抱你到楼下,车子在大门口等。”
她挣扎着。“不要啦,好丢人。”
他笑了。“原来谷净棠还会在乎别人的眼光,你在曼谷高举着板子要卖身时,怎么就不怕别人用什么眼光看你?”
“那不一样。”她反驳着。“那时候豁出去了嘛,我只想赶快有钱把我妈接出来。”
“那么现在你同样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你只要知道,付了钱住在这里,你最大,你是他们的财神,这样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