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任他吗?」
「不是……」
「还是……其实你不爱他?」
「不是。」语顿,她又羞红了脸,细声道:「我只是不知所措,他对我呵护倍至固然是很幸福,我却总想……我不该如此自私,我也无法潇洒如他,在我心里总顾虑太多,使我胆怯,我不敢放开一切去爱。事实上,在遇见他之前,我根本没想过儿女私情之事。」
「每一个人都是遇上了之后才开始学习的,飘雪,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我相信你只是无法适应罢了。」缘佬笑得温暖,提醒她一句:「再休养个两天,你就可以走动了,你们似乎还有个约会不是吗?」
寒飘雪一楞,对了!他们还要上天山,每月十五,也许能遇到未驰城前城主风火!
但……缘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正当她一时失神困惑之际,缘佬已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先行离去了。
寒飘雪有个感觉,她必须赶快上天山去拜见无心大师,她总觉得,一直处在混沌不明事态下的真相就要拨云见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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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绝境,白雪皑皑,陡峭的壁崖上一处绝尘的古意凉亭,亭外苍绿松柏映着白雪环绕,脱俗美致,完全不受红尘干扰。
飞天亭内衣袂飘然,闲情意致,茶香扑鼻。两名气度非凡的高人对饮论棋,谈笑风生。
「时候到了。」无心大师抚着银白长须启口。
「嗯!是该到了。」与他对座而谈的不是别人,正是行踪诡异、神秘莫测的乐人缘佬。
无心大师推了一步棋,笑道:「死路,承让了。」
缘佬摇摇头,从容自若地回道:「有时明知是死路一条,也得一闯。」他退了一步棋,绩道:「江湖恩怨,如棋难料啊!」
「很多时候都是命运的捉弄,阴错阳差之际,往往就得背起莫须有的罪名来。」无心大师吃了他一兵,回道。
「有时这黑锅一辈子都卸不下来。」缘佬趋车向前,直逼守方领域,依然神色自在。
「多少侠义之士为此饮恨啊!」
「罢了,早早看破红尘退隐吧!」缘佬摇摇头,耳边已听闻马车声隐约而来。
「是该隐退了。」无心大师笑道,「我们都是属于旧时代的人了。」
「大师技高一筹,果然是死路,原来是我太固执。」缘佬感同深受,不禁一叹,举棋不定。
「不。」无心大师笑道。
「棋是死的,摆布于人之手;人是活的,受之于命运,但命不可违,运可改。时候到了……」无心大师望向前方小径,马车徐徐而来。
「雪该停了……」
缘佬也向前望去,无心大师的一席话总悟人于无形。他宛若天人的高深道行,让人在他身前明显变得平凡微小。但无心大师从不自恃过高,他乐于在人陷苦思时给予指点。至于能不能一点就通,就要视其智慧根基的高低了。
风云一跳下马车,还来不及接下蓬帐内的飘雪,就被前方伫立的两个身影震愣住了。
「爹……」他的动作也真够快了,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们左右,又怎地不告而别,这会儿直接现身在天山,今天正好是阴历十五。
帐幕一扬,寒飘雪闻言立刻下车一探。这一看把她整个人都吓坏了,她仿如被冰冻似地僵硬于地,瞪大了惊愣的眸子。
「缘佬……」
「乐人于世心宽广,缘来四处是人家;风平浪静尘埃定,火掩气凝沁人心。」
寒飘雪怔怔地无法言喻,乐人缘佬,竟然就是风火?风云的父亲?未驰城前城主?灭了寒家堡之敌?
她的思绪一片混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他的帮助,他的关注,到底是真心还是阴谋?
她更不敢置信地看着风云,他早知道缘佬是他爹,为何又瞒着她?
「心静如山,气浮如水,不为所动,豁然开朗!」无心大师对错愕的寒飘雪说道,缓缓反身离去。
不知怎的,寒飘雪的心仿佛在刹那间被融化了,她紧绷的神经也瞬间获得舒解,甚至感觉到一股温暖的真气流贯全身,让她不至气血翻腾。
她突地一楞,垂首中看见原来风云的手正紧握住她的。
缓缓地仰起头看他,他坚毅的黑眸认真地向她表露绝对的信任!那一股庞大的力量也不断自他的眼神、他的手心注入她心里。
「我终于可以把这个交给你了。」缘佬走近她,递给她一项东西。
寒飘雪震愕一退——那是寒家的传家之宝,也是寒龙天从不离身,能代表他身份的白玉宝鉴。珍贵的玉面上有自然形成的莲花图纹,上头还刻有寒字,精镶着红结,是十分宝贵的稀世珍物。
寒龙天曾说,这白玉宝鉴是历代寒家传给长子的宝物。因他膝下无子,所以原打算在飘雪成人时传给她。
由于拥有这宝物等于拥有寒家堡名利实权,所以一直以来只有继承者知道此事,而这块宝玉,也是寒飘雪在幼时爹娘告诉她的典故,今日一见,她震撼的不能自己。
「寒大侠说,把这个交给你,你就知道未驰城并不是仇人,他才要告诉我,你们三姐妹的去处时就断气了。」
缘佬将宝玉放进她发颤的手中,娓娓道来。
「十年前,寒家堡、未驰城各占一方,皆为名门正派。寒大侠打败了剑魁陆青正后扬名立万,成立寒家堡,但也得罪了陆派一门。剑魁拥有如日声望,此人好胜善妒,若要报复怕落人口实,便一直私下打压寒家堡,而另一方面,剑魁之女陆小凡爱慕吾长子风海。」
风云一扬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爹,没想到他那个书呆大哥也有人暗恋呢!他竟然连提都没提过。
「我记得陆小凡,刁蛮泼辣的可以,原来她喜欢大哥啊?我还以为她暗恋的人是我呢!」
寒飘雪瞪他一眼,表情仿佛在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难怪以前大哥一听到她的名字就躲,一见到她的人就生病。」风云还是忍不住笑道。
缘佬附和道:「就是这样,陆家的梁子就和未驰城结下了。」
「难道我在天山学武的时候,那丫头趁虚而入,想赖上大哥不成?」风云蹙了蹙眉。
「赖?」缘佬无奈苦笑,「她可是连嫁妆都送到未驰城门口了!结果风海病了二个月,我才有借口推掉这婚事,但也惹毛了陆家大小姐。」
「那跟寒家堡有什么关系?」风云可不懂了。
「不堪其扰的寒家堡向剑魁下了许多次警告,而剑魁势力早不如前,他怀恨在心,加上未驰城也不卖他面子,于是私下纲罗许多黑道份子,尤其是与未驰城及寒家堡有仇的大小帮派,趁寒家堡建堡年庆,戒备松散,于夜深之际打着未驰城名号入侵。」
风云嗤之以鼻地冷哼道:「哼!只有鼠辈才使得出的三流之策。」
「未驰城与寒家堡并无往来,只有互相敬仰彼此大名而已,那夜未驰城的旗帜进攻寒家堡,以众欺寡,让寒大侠误解未驰城妒才之心,看不惯寒家堡树大招风而采取极端的灭门手段。」
寒飘雪望着手巾的宝玉,一颗晶莹透明的水珠破碎在玉面上,她的心也跟着被敲痛。
「幸有眼线火速前来未驰城通知,我立刻领军前去支持,但已迟了一步。所幸,寒大侠在临死前看见易容的剑魁,而后又见前来援助的我,才知中计。他把这块玉交给我就去逝了。」风火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