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飘雪仰起泪眼,梨花带泪的玉容看了就叫人心疼万怜。
「你何需如此?寒家血仇理当我一人担当。」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明白吗?」
「风云……」
「别哭了,我陪你回寒家堡一探,若师父所言属实,相信你也不会再怀疑未驰城是你灭门之敌了。」
「风云。」她再次埋首于他怀中,肩上的担子实在太苦太重了,她从不曾感到如此疲累,再次回寒家堡,她竟是无比恐惧。
「我真的不想……再想到那件事了……」她无助的哭着。
风云抚着她颤抖的背脊,疼惜地吻着她的发梢,他的吻,连纷落的雪花都温柔了起来。
「放心,有我在呢!」
第七章
昔日飞黄腾达、气势磅礴的寒家堡,如今已面目全非,景物凄凉。
寒飘雪伫立在被白雪覆上一片毫无生机,倾倒毁坏的寒家大门前,内心的苦不堪言。
「飘雪……」风云在她身后,轻轻地将手平放在她微颤的肩上。
寒飘雪深吸了一口气,嗅到的全是冰冷,她微叹,强做镇定。
「进去看看吧!」
双双跨入倾斜的木栓之内,穿过长长一道庭廊,寒飘雪望着旁侧一尊半身塑像。
「这里曾是一座莲花池,池中的美人雕像,是爹爹请人照娘的模样刻的。」如今池塘已毁,人像也断成一半,让人不胜唏嘘。
他俩又来到另一处宅院。
「那里是我们读书的地方,过了这扇门,花园后是我们三姐妹的厢房。」寒飘雪推开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依稀可以看出这间雅致的大房间曾是多么华美秀丽。
寒飘雪旋身在她待了十年的闺房中,寻觅着幼时无忧的记忆。风云随侍在旁,环视着这个她从小成长的地方。
「这个还在。」寒飘雪蹲在蒙灰的妆台前,从木柜底下搬出一个小巧的精雕木盒,吹去厚厚的一层灰,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打开。
风云也随她蹲下身来,看见盒内红色的绒布上摆了一支雪白的珍珠头簪,镶着细碎的翡翠钻子,细致的金线精巧地绕饰在碎钻之上,发出璀灿的光芒。
「好美的发簪。」风云不由得启口。
寒飘雪轻轻地将发簪拿起,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发簪上的坠子随着她发颤的手摇摇晃晃。
「这是娘……在我十岁生日那天送我的,她说……等我成年礼那天,再亲手为我戴上……」
风云看着她,伸出手将她手中的发簪拿起来,顺势将她拉起身,在铜镜上拂出一道清晰的影像。
寒飘雪怔怔地望着镜中的他,温柔地将发簪插在她的发髻上,银白掺着翠绿的色泽,在她乌发上更显灿烂。风云为她理好秀发,拥着她的肩朝镜子看了看,满意的笑着在她颊上印下一吻。
「美极了!」
一道清晰透明的水线再度滑下她的脸颊,风云将她扳过身面对自己,为她拭去滚落的泪珠。
「哭了就不美罗!」
「风云……」
「咱们商量一下,你不要连名带姓的叫我,听起来怪生疏的。我叫你雪儿好不好?要不然叫你飘飘好了,不行,飘岚飘霜也是飘飘,还是雪儿好。」他自言自语,而且还十分专注地思索着。
很多时候,寒飘雪实在摸不着他的思绪,他不按牌理出牌的作风,总叫人难以深探其心,但其实多数的时候,她会觉得他的胡闹像傻瓜似的,他的乐天又似孩子一样,然而,这正是他可爱之处。
「嗯!那两丫头叫我云哥哥,你不要这样叫,我可不想只当你的哥哥而已;师父他们叫我云儿,不好,不好,又不是小孩儿,你说吧!你喜欢叫我什么?」
寒飘雪不知该回答什么,她了解他的用心,他一直用热情的心来温暖她冰冷的情,他一直努力的想让她忘却家仇苦闷,只是……
她还在寻觅,寻觅笑的方法。
「飘雪……雪儿?」
风云靠近她的脸,黑亮的瞳眸直盯着她瞧,脸上的表情犹如正在讨人家欢心的孩子。
寒飘雪心中微震,尽管他的神情是如此迷人,但她还是无法热烈的回应他,只能生涩地别过头,急忙跑出房间。
风云直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飘雪这么铁石心肠的女子了,迷倒天下群雌、战无不胜的赤狼风云,还不曾像这样使出浑身解数,电力大放送的猎艳绝招呢!
不但用了最惨烈的苦肉记,差点连小命也丢了;他无孔不入的施下爱的咒语来打动芳心,企图迷得她感动入骨,让他有机可乘,成功偷得好几个甜蜜芳吻;更欲罢不能的掌握气氛高潮,把生命置于度外的霸王硬上了……
其实也是两厢情愿的嘛!且事后飘雪并没有一剑捅了他,表示她早就芳心暗许,只是现实所迫,她不得不佯装高傲冷漠。
风云真是心疼极了,不早早解决寒家堡的恩怨,他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呢?!
他立刻追了过去。
寒飘雪来到后院的平地,果然如无心大师所言,宽广平坦的草坪,原本是爹爹训练家丁的练武之地,而如今成了寒家堡的墓园。其中正前方建造高雅庄严的坟墓,便是她爹娘之墓。
她压抑着激动的心,强忍着满眶的泪缓步向前,红字雕刻的大理石墓碑上刻着:一代豪侠寒龙天与爱妻之墓,风火题。
她一阵踉跄,跌进了风云宽阔的胸膛里,她再也忍不住反身抱着他痛哭起来。风云拥着她,望着墓碑上的字,心中对无心大师涌起无比敬仰。
「原来爹每年七月初九就会消失一天,原来是扫墓来了。」
七月初九!寒飘雪泣不成声,狂颤不已,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在她生命中留下的伤痛。
「我明白了!」风云突然大叫了声。扶着寒飘雪的双肩看着:「我明白了!」
寒飘雪睁着泪眼,怔怔地望着莫名惊喜的他。
「我记得三年前家父欲将未驰城交给我时,我极力反抗,他老当益壮,我年轻爱玩,实在不想这么快接手家业。爹认为未驰城已独霸一方,我又是四绝之一,主持已相当稳定的未驰城恰是时候。他决定游走江湖,行医济世,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要藉此找寻沦落天涯的友人之女——就是你们,你们三姐妹就是我爹要找的人,他口中的友人就是你爹寒龙天!」
他不知道爹要奶娘带她们到朝天寺吗?寒飘雪有了困惑。
「我曾问过他,但我爹那个人就是这样,自己的事永远自己解决,他只透露是对方的遗言,他一定要办到!」
「你怎么现在才说。」寒飘雪哭道。
风云竟邪气一笑。「忙着追你,我都忘了嘛!」
她听了差点昏倒,他这一忘可差点让她杀死他两次呢!
「种种迹象看来,未驰城绝非灭了寒家堡之仇家,而且我爹很可能已追查出真正陷害未驰城的凶手。但寒大侠负伤太重,只能在临终前,将你们托付给我爹,而且事情的发生,是在你们逃脱了之后。」
这样推测也无不可能,那么真凶只有风火知道了。
「你最好相信我的说法,我的猜测通常是八九不离十的。」风云对自己的解释自是自信满满。
她相信,赤狼风云之所以闻名天际,靠得就是他那张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利嘴。她当然希望是真的,和他为敌,是她最不愿意的事。
「所以雪儿,你应该觉得开心才对,也许你的仇人早就被我爹消灭了,而我们,根本不是敌对的。」他握着她的双肩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