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因为她的回答而失落低垂,看得封飒月有些不忍.
“不过……”她又起了个头,语尾拉得很长。
只见他像只听到主人的声音的忠狗,再一次用期待的眼光瞥向她。
不过怎样?
喜欢?
或不喜欢?
他可以听到心脏的跳动声,一声声都在诉说忐忑不安的心情,这大概是他仅剩的听觉。
决定他恋情结果的,就只有她接下来的回答。
“你知道吗?我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她的话锋忽地转向。
“别忘了,我只小你三个月。”意指他跟她同年。
封飒月蹙起漂亮的眉头,神色不悦,“但是我人生中谈过的恋爱居然只有两个星期,你说奇怪不奇怪?”
哦喔,他听得出她的语气有多愤慨。
“嗯,是很奇怪。”嘘,装傻是最正确的选择。
“国中的时候,我可以说是因为发禁害我交不到男朋友,高中也可以归咎在为了考好大学而放弃机会,到了大学,勉强有人向我告白,却只撑了两个星期!”这些经历她都可以当作是流水逝去般忘记。
但是——
“我也知道大学生过了大一这段保鲜时期之后,就是过期的烂苹果,所以我对大学也没什么过分的期待,真正恐怖的却是我出社会之后居然半点异性缘都没有,进入大伯的公司后,每个秘书都有人约、有人追,只有我总是枯坐在一边当壁花,公司有尾牙、酒会或是其它活动,我的身边甚至连已婚的秃头肥油经理阶级的男人都不敢坐,我难道长得很丑?还是有什么我自己不知道的隐疾?”找到机会可以大吐苦水,封飒月一开口便停不下来。
她的隐疾就是他。
“嗯,真奇怪。”瞧她如此气愤,还是闭上嘴巴,什么都别说比较好。
“我也曾经自我审视过是哪里出了问题。”
“嗯。”她的问题就是有一票帮他忙的兄弟。
“是服装品味不好?”
“嗯。”她天生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还是有口臭,别人不敢靠近?”
“嗯。”他是没闻到。
“所有可能的原因我都一一参考别人的意见,也做了很多更正。”
“嗯。”要是没有封苍征的暗中阻挡,她绝对会是公司里最受欢迎的人。
“到最后,我甚至不排斥婚外情。”
“咦?”那可不行!
“结果还是惨败。”
“嗯。”没关系,只要她点头,他会用更多的爱补偿她。
讲到口干舌燥,封飒月替自己倒了一杯水,润润喉咙,继续说:“于是我告诉自己,应该看开了,有些人就是没有异性缘,不谈恋爱也没关系,反正恋爱的死期就是婚姻,我又不想结婚。”
“你不想结婚?”那是要一辈子同居吗?
“嗯啊。”说穿了,她只是想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她曾经很讨厌男生,但大部分是讨厌他的成分居多,等到进入青春期,对异性开始产生好奇后,她也会想交男朋友,只是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她或许等进入更年期都还交不到。
看她回答得干脆,相良陆斗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说来可笑,但他的愿望真的是娶她,可是她居然说她不想结婚,他连求婚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宣判死刑,真是令他哭笑不得呀!
“啊,离题了。”封飒月注意到自己说了一堆,却越来越远离重点。
“嗯?”他们这段谈话有主题吗?连相良陆斗都有点怀疑。
“所以我是要说,如果人天生注定要与某人相遇的话……”白玉般的纤手抓了抓黑发,平时的气焰完全不复见。
也许是因为她方才那一长串问答让他忘了紧张,此刻他静静地等着。
这下换她紧张了,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徐徐地开口,“我很高兴那个人是你。”
第六章
日子以飞快的速度前进,让她想起某部卡通的主角曾说过:“光阴似炮弹。”在这个科技快速进步的年代,光阴不只似炮弹,更像阿姆斯壮登上月球时乘坐的阿波罗十一号宇宙飞船,带领人们一刻也不停留的前进。
转眼间,时节进入冬季,是早晨起床有办法呵出白色雾气的寒冷季节。
一大早,封飒月站在洗衣机前,将要洗的衣物分类。
“内衣,用手洗;四角内裤,他的;外套,他的;衬衫,我的……”
当她好不容易分类完毕,才惊讶的发现他们两个根本处于同居的状态。
离开阳台,回到卧房里,那个不知何时自己搬进她家的男人还在睡觉。
“啧!有没有搞错?”轻斥一声,封飒月慢慢的晃出卧房,去整理其它地方。
自从那天她一时发神经说了那些话之后,先不说他有多高兴,从行为上就可以看出来,接连几天他连走路都会东碰西撞,要叫他的话,挥手是绝对没反应的,非得狠狠的揍他几拳,如果一下注意,他便会露出傻笑,神游太虚……总之,他完全处于飘飘然的状态。
她不知道原来自己的一句话可以给他那么大的影响。
两个小时后,她将室内大致打扫过一次,泡了咖啡,随便弄了两人份的早餐,而相良陆斗还没醒。
“都快要十点了,还不起来……”
绕回床边,封飒月本想一脚将他踹到床下,最后忍不住蹲下身躯,靠近他睡得深沉的脸庞,静静的端详。
在她身边的男女,不管老的少的,都生得一张漂亮的脸蛋,也许是从小生长在这种环境的开系,所以对于好看,她有自己不同的定义,而他则不列入她定义内的帅哥,不管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他就是生得一张好像永远不会老的娃娃脸,皮肤像女人一样吹弹可破、白皙细致,连一点毛细孔都看不见。
他根本就停留在小孩子的阶段!
想她在青春期也会因为冒痘子而烦恼,如果鼻子正中央长了颗超级大痘痘,上学就要遮遮掩掩的不敢见人,她敢打赌,他一定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视线由他宽高的前额移向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染上阳光的颜色。
她的睫毛也不短,但是女人似乎总爱在眼睛部位加东加西的,平时上班她也会上点淡妆,所以在睫毛这方面她绝对不输他.
接着是直挺的鼻梁.
封飒月从一旁柜子的抽屉里拿出镜子,对照他们的鼻子,看谁输了这回合。
“嗯,好吧!算平手好了……”
就这样玩了好一会儿,躺在床上的相良陆斗始终没有清醒的意思,封飒月深邃的眼睛骨碌碌一转,用手掐起一撮发尾,露出皮皮的笑容,拿发尾搔弄着他的鼻尖。
睡梦中的他皱了皱眉,然后伸手挥拍鼻尖。
“这样都醒不过来?”这下换她蹙眉,手边的动作没停止,打算看他能忍多久。
又是几个挥拍,最后他干脆翻身。
可恶……
碰到他脾气就不好的封飒月,在破口大骂之前,仿佛听见自己有根神经断掉的声音。
“相良陆斗!”
他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唉,听不见就是赖床的最佳理由。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就毋需再忍!
于是封飒月很干脆的甩了他一记响亮的巴掌。
“噢!”睡美男终于醒过来,抚着被打红的脸颊,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你打我?”
其实不用问,这个家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而已,除了她,还会有谁?
“谁教你欠打。”跟他相处了几个月,封飒月逐渐习惯放慢速度、咬字清楚的说话方式。
“我不过是在睡觉……”他一脸委屈,只敢嗫嚅的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