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定了……
「呃……嘿嘿,风大哥,天气不错,哦?」被人逮个正着的棠四草僵着笑脸,伸出食指指向朗朗晴空,顾左右而言他。
见她还笑得出来,凤求凰额角青筋立刻爆出。
「看不出来你腿短归短,偷跑却很有一套,嗯?给我过来!」扯起布条再拉几下,「蝉蛹」立刻被凤求凰拽人手中,他抓着她的后领,俊脸逼近她的脸,吼着骂道:「你以为你在做什么?耍杂技?这里多高你难道没看仔细?都受伤了若是再摔下去还得了!」
棠四草半举双手干笑,汗如雨下。「我下次不会了,风大哥……」
「再有下次我会直接敲晕你。」他伸手掐掐她肉感十足的脸颊,笑如暖春,却没来由的让她感到狰狞。
棠四草一句话也不敢说,脸颊被捏到泛红也不敢喊痛,任由他打横抱起她回客房。
一回房,棠四草立刻被抱放回床上,凤求凰自桌几上拿起粥后也坐到床边,轻吹着汤匙里热烫的米粥,然后递到她唇边。
「就算想偷溜出去玩,好歹也走楼梯。」他面无表情地斥道。
「可是我走楼梯马上就会被逮回房嘛……」她小声嘀咕,见他额际似有筋肉要浮出,她赶紧张口吞掉那口粥装死。
她的伤明明就好得差不多了,也能下床走动,可偏偏大伙就是不准她到处跑,一天到晚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浮云,那感觉很闷耶。
瞪着她低垂的头顶,凤求凰没好气地喟叹。
「等你伤好得差不多,到时你想去哪里玩风大哥都带你去。」这丫头真是……她以为他是无缘无故的生气?他是被她挂在半空中的样子给吓得差点破胆。
棠四草含下再度递来的粥,见他似怒气已消,笑靥顿时如花绽放,乖乖点头。
喂着喂着,碗见了底,凤求凰将之摆放一旁。
「伤好些没有,还疼吗?」
「不太疼了。」她盘腿而坐,见他拿起床边小几上搁放的绿瓷瓶。「风大哥,那是我的药油。」
「我知道。」他拔开红塞子,手指在她眼前兜个几圈。「转过去,脱衣裳,我替你上药。」
咦?红潮打从脚底窜上头顶,一只煮熟的红虾子羞窘又无措地瞪着他。
「风风风风大哥,脱衣裳……」
凤求凰直睇她羞红的脸蛋,双手一扳,就把她给转过身去。
「快脱。」不容置疑的语气,他不说第三次,因为他会直接动手帮她解衣。
棠四草看着墙努努嘴,最后还是慢吞吞地解下衣物,露出背后细致嫩肤,美中不足的是上头有大片淤血,青紫色看得人沭目惊心。
她害羞地两手遮住胸前,虽然还有件肚兜,可对着他露背的感觉就是奇怪。
凤求凰将药油倒入掌中,抹了抹,动作老练地替她推揉起来,她发出一声闷哼,他探眼瞧去。「很痛?」
「还、还好……」棠四草的嗓音细如蚊蚋,感受背后按揉的力道渐趋柔缓。
凝视着她颈后以及耳壳的红光,凤求凰不禁失笑。
若是让这丫头知道她的身子他已经看光了,会有何反应?
那天他们共洗「鸳鸯浴」,她很刹风景的在澡桶里睡着,后来他抱她回房,也很「顺便」的替她换套干衣裳。
以她的傻性,她大概会认为衣服是在睡糊涂时自己换的。
「你当我是采花贼吗?手还紧紧遮着。」他发噱,替她揉散背后的淤血。
棠四草嘴唇蠕动着,嘟囔道:「没办法嘛,你是凤求凰啊,西京里的富家姑娘都快被你调戏光——啊痛痛痛痛痛痛痛痛,轻点儿!轻一点!」
背后推揉的力道突然加大,痛得她热泪飙出眼眶,手掌直拍墙壁痛呼的求饶。
「丫头,谁都可以把我说的这么没格调,就你不准。」他阴沉低语,听她求饶后才收敛指劲。
他又不是只靠下半身过活的禽兽,对个受伤的姑娘还妄想染指?!
棠四草痛得扁起嘴,伸手揩去滚溜出眼眶的热泪。
可你就真的做过那些没格调的事嘛……骂也只能骂在心底,她没胆说出口,刚才那种痛法不是人能挨的。
经过这次教训,棠四草很识相的闭嘴。
凤求凰刚中带柔的指劲压得很适当,绝不会再让她喊出半句疼,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享受着静谧之中的幸福。
药香在鼻息处弥漫,她的嘴角微微勾起。
「风大哥。」
「嗯?」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想当你的剑僮这回事吗?」
「怎么?又想当了?」那时看她狼狈的抱不住「空岳」,他以为她已打消毛遂自荐的意愿。
「是啊,有个随身小剑僮,你身边有伴既不无聊也能调剂身心嘛。」
「也是。」他同意,不过调剂身心嘛……等她个头长得稍微大点时,他会再考虑是否到了辣手摧花的好时机。「可我看你连剑都抓不紧哪,随身小剑僮。」他笑着强调后面五个字。
这话刺中棠四草心中要害,她搔搔头,想了想后她笑嚷:「那就只好委屈风大哥自行背剑罗。」
听她说得理直气壮,凤求凰喉间滚出笑声。「小短腿,你这算哪门子的随身小剑僮?你这是叫做跟屁虫。」
「是啊,我就是要当跟屁虫啊。」她笑着坦承,反正他也明白她的心思。
凤求凰听完笑得更加剧烈,好一阵子过后才渐渐停止。
看着她的背,看着她这身子纤弱瘦小,像是孩子般的身躯,尤其是那片雪背上的青青紫紫和伤痕,令他的眸光略显黯淡。
「好啊,你当我的随身小剑僮。」
「真的?」棠四草兴奋的想要回头,然而他随后补上的话却令她浑身一僵。
「不过要是我的随身小剑僮不见了,剑我也不会要了。」
在这瞬间,棠四草觉得气氛稍显凝滞。
她听见他的嗓音里透着笑,可她却不觉得这句话像是笑话。
江湖人视兵器为己身性命,与自己契合的武器已属难找,更何况像是「空岳」这种会自寻其主的神器?
风大哥为何要这么轻易放弃他珍视十多年的剑?那天他摸着「空岳」时,明明笑得好温柔呀……
「小短腿,你听见没有?」他曲起指节敲敲她的后脑,要她回应。
「啊?喔,听见了。」她抚着后脑勺,仍是无法透彻他方才话里的真实度。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抹完药,拍拍她的肩示意她把衣裳穿好。
「这淤血要去揉它才会散,下回等我有空了再帮你……」
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自远方逼近,凤求凰停口,目光瞟向门板,下一刻门就在他预料之下被人推开。
「小四草!」
冲进房里的人是小愣子,他奔到床边盯着棠四草,看来像是有要紧事。
「怎么了吗?」棠四草不解的问道。
「你快下楼!」
「下楼?」不是不准她到处乱跑?
「你就别慢吞吞了,张大娘要你快些,否则楼下就要被拆房啦!」
棠四草听了吃惊,而凤求凰则在心里暗付他们两人间的事是否已在江湖上传开。
「拆、拆房?!」她错愕地重复,急忙下榻穿鞋。「好,我马上……风大哥?」他不知何故神情沉重,且还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小愣子,你先下楼。」
「呃,是……」瞧凤求凰神态凝重,小愣子也难说不好,转头便先行出房。
待小愣子离开,凤求凰扶她下床,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
「你跟我一起下楼。」
「风大哥?」她昂首看着他,试着解读他此刻沉沉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