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青的解释,在场只有扶摇子一人得以领略。他看了眼黄鹰不解的表情,突然开口说:“你懂什么叫‘无’?”
“就是什么都没有。”
“错,无就像道,不是没有,而是‘俱有’——现在,你能够了解你与兰青的差别何在?”
黄鹰略显迟疑地摇头。扶摇子拍拍他肩膀,在他耳边低喃了几句话:“你只是有,但是他已经是‘俱有’,你说,你如何赢他?”
“但……”黄鹰想说,兰青看起来又不像那种绝顶聪明之人。
扶摇子笑了,再次提点道:“大智若愚。”
啊!黄鹰眼一瞠,突然有些懂了。
扶摇子手指向黄鹰手中的集峭剑。“我这会儿终于明白,当初你拿到的,为什么是它,而不是另外三把。”
兰青和黄鹰同样不解地看着扶摇子。
“峭是‘绝’,是极高之意,而峭至极尽处,你以为是什么?至绝?错。”扶摇子摇摇头。“而是真,‘返璞归真’里的那个‘真’字。”
黄鹰咀嚼半晌,瞧着仍一头雾水的兰青,什么是真,什么是大智,什么是俱有,什么是无——这会他全都懂了。
那便是眼前这人,兰青。
尾声
扶摇子送来之药当真玄妙,恋叶服下当夜便已转醒,后经七日涂抹伤口,这会她已能坐起身来跟兰青谈天说笑。
而一能够说话,恋叶便开始吵着要快快成亲。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恋叶摇着兰青手直闹。“人家不要再等了,人家就是要两天后举办婚礼,成为你娘子!”
兰青老是用她的身子仍虚,需要多休息为由,一延再延她的请求——
恋叶怒火腾腾地瞪着兰青。“我数到三,你再不答应我——我就永远不嫁给你,一……二……”
“我的小叶子,别这么折腾你自己好么?”兰青真心为了恋叶身子着想,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恋叶被集峭如此锋利之剑刺伤,怎么可能休养个七日便称痊愈?
“但是我听陈嫂说,如果我们错过两天后的婚期,再来的好日子,就是下个月中——人家不想再一次跟你那么久不见面么,我会死的!”
“好好好,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兰青抓着恋叶的手将她搂进胸前。“就别死啊死地挂嘴上,你都不晓得这字听在我耳里,多令我心惊!”
兰青这话不假,贴在他怀中的恋叶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脏正扑咚扑咚狂跳个不停。
恋叶手揪着兰青衣襟玩着。“我听小桂说,我醒来前几日,你一直不眠不休坐在我床边陪我,还掉了一缸子眼泪,真的有这回事?”
兰青窘困地瞥她一眼。“就知道她一定会跟你提……”
“她很感动呢!”恋叶抬头亲着兰青嘴角。“还有,我也很感动——虽然我那几天意识不清,可是我隐约感觉得到,耳边一直有个声音,要我撑下,不能走。”
“在你中剑那一刻,我简直要疯了。”兰青手捧着恋叶头颅,与她额贴额相对看。“我一辈子没那么生气、那么痛苦过——”
兰青一回想起当日情景,至今身子还会颤抖。
“我爱你。”恋叶突然说道。
她的告白打断了兰青思绪,他愣愣地看着她。
恋叶微笑地亲了他脸颊一记。“所以我才要尽早嫁给你,我要让你很明白的确定,你拥有我了,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止我待在你身边。”
兰青点头,他怎么可能猜不出恋叶急着成亲的真意。“其实……”他面带尴尬地挲了挲鼻头。“刚进来见你之前,我已经在打算,两日后无论如何都要举行婚礼。”
恋叶瞠大眸子。“那你刚为什么不早说,害我还跟你呕了那么一堆!”
“我怕太早泄露,陈嫂她又跑来说什么大喜之前不得见面——”
原来他俩想的是同一件事。
辔叶戳着兰青胸膛娇嗔道:“你你你,真的是越学越坏了!”
“这叫不经—事,不长一智——”兰青手抓着恋叶手指亲吻。“所以你要帮我保密,我打算明天一早再跟陈嫂他们提。”
“铁定忙死他们!”一想起陈嫂他们可能会有的反应,恋叶便觉得好笑。
“记得,千千万万要保密。”
“没问题。”恋叶伸出手指头和他一勾。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同样的场面,八人大轿,唢呐鼓钹居前,一路自兰记后门离开,但和前回不一样的是,半刻钟后,花轿准时自街边出现。
“来了来了!”穿着一身鲜艳的陈嫂大叫,后捂着耳朵点燃炮竹,一阵乒乓响后,红轿放下,桂枝掀开红帘,伸手搀出头戴凤冠,身穿霞帔的恋叶。
垂着眼的恋叶望着兰青的黑靴朝自己走来,后两人各执红彩球一头,在众人的恭喜声中,进到了兰记大厅。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日为师,终身为父,扶摇子正居于堂上,眯着眼微笑地望着正朝他敬拜的兰青与恋叶两人。
“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帐房一喊,兰青便一个俯身抱起恋叶,众人惊叫他不得失礼,但兰青举手一嘘,随即便把新娘子抱回了新房。
“恭喜老爷、恭喜夫人。”桂枝这丫头识趣,兰青与恋叶一进门后,她朝两人福了个身后,便一溜烟转出挡在门外,严格禁止诸如唐津等人进新房闹场。
“喂喂喂,哪有新郎倌这么做的!”唐津在外头大叫。“成个亲之后便关在新房里,也不出来跟客人敬酒,太失礼啦……”
“去去去……”桂枝不待唐津说完便急急将他往外推。
房里的两人只听见唐津的声音越来越小,终至不见。
兰青拿着秤杆挑起红盖头,头戴凤冠一脸娇羞的恋叶看起来娇艳无比,兰青忍不住倾头亲了她—记。
“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恋叶将脸偎在兰青胸膛上低语。
兰青细抚了她颊边一会儿,后抬起她脸,微笑地望着她眼睛。“终于让我盼到了这一刻,能名正言顺地将你搂在怀中。”
“兰哥哥。”恋叶抚着他衣上的系带,大眼儿娇媚地睨他。“你这会儿该不会跟我说,因为担心我身子末完全痊愈,所以今晚的洞房花烛夜,你要择期另外举行?”
兰青哑然失笑,暗叹她怎么这么厉害,竟猜得出他正想说些什么。
“不准!”恋叶手一揪他领子威胁,杏眼圆瞠的表情好不可爱。“你敢这么说,我就罚你一整个月不能亲我,也不能碰我!”
兰青一愣,他一时分辨不出,恋叶这种说法到底是想惩罚他,还是要惩罚自己?
“我是担心你身子……”
她招招手要他附耳过来。“我知道几种比较温和的方式——来么,跟人家一块试试么!”恋叶手指戳着兰青胸口撒娇。
“真的不会弄得你太累?”
恋叶想了一下,后眨眨眼睛。“累就累,重点是人家想么!”
亲爱的娘子都这么央求了,兰青失笑。“来吧,我帮你宽衣。”
手伸至恋叶胸口,随着一颗颗精致绣扣松开,恋叶霞帔散落,兰青抱起仅着红胸兜与亵裤的她上了床榻。
兰青立在床边脱衣,恋叶一双大眼滴溜地在他越见裸露的身体上转啊转。“兰哥哥,”她突然唤。“我问你……跟我成亲的你,真的觉得幸福么?”
“幸福。”兰青上床躺在恋叶身侧,后将她娇软身子往自个儿怀里揽进。他头贴在她额上轻挲。“我此刻的感觉,再幸福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