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搞错?!”他没好气地怒道。“病重的老人体力有多差你晓得吗?你居然忍心要他撑到八点半后等你过去?就算不当他是你爷爷,至少也该敬老尊贤一下吧!”
“你……”方玮惊讶地看着他。哪有人变脸变那么快的?刚刚不是还笑笑的吗?他现在咬牙切齿的模样,简直就和当时撞到他时那张大哥脸没有两样!
“怎样?”他咧了个笑,却是让人望之生畏。既然每次和她打交道都会被气到发火,他不介意把私底下的那一面拿来对她,反正车祸那时她早就领教过。“我就直接挑明了说吧,你要是想玩什么花招,劝你还是打消主意,否则后果绝对不是你承担得起的。”
玩花招?竟把她说得如此不堪!方玮心头火起,下颔不甘示弱地仰得老高。“堂堂大律师怕人耍什么花样?而且你翻脸跟翻书一样快,我才要怀疑你心怀不轨呢!”
言澍挑眉。说起耍嘴皮子,辩才无碍的他哪有可能输人?“因为对付小人,只能用对付小人的做法。至于心怀不轨?你?要财没有,要色……”他故意一顿,视线轻佻地在她身上溜了一圈,而后嗤笑。“根本不值得我费心思。”
他虽没下评论,但那态度却是不言已明。方玮气得胀红了脸。可恶!有求于人的是他耶!“我……”不去了——这三个宇在看到他手上的支票时,没用地缩了回去。她需要钱,这不是她逞一时之快所能弥补的。
“还有,别以为见了石宸寰就可以再去要求什么,你若是说了任何不该说的话,相信我,我可以让你在这个社会永无立足之地。”既然都说开了,言澍也不打算再费神去维持有礼的态度,丑话全说在前头。
“我要是石宸寰的孙女,第一件事绝对是要他把你辞掉!”这人真的对她有偏见!她答应见石宸寰只是于心不忍,哪有他说的那么恶劣?
“可惜啊,你不肯验DNA,应该永远都无法如愿吧!”言澍凉道,云淡风轻的表情摆明没将她放在眼里。“何况,一个是每年帮他省下上千万的得力助手,一个是只会败家的卡奴,谁轻谁重,应该不用我说吧?”
“你……你这人真的很讨厌耶!”若有办法,以为她爱当卡奴吗?方玮气结,满腔怒火只得忍住,怕一争辩起来会不小心透露爷的下落,要是他从爷那里下手就糟了。他一定是因为撞到他的车没赔偿,所以一直记恨在心,肯定是!
“彼此彼此。”言澍回以邪邪一笑,将支票递到她面前。“明晚八点半我来接你,记住,你若违反约定,付出的将比得到的多上百倍。”他不想和她签约,签了约,不但法律效力仍有争议空间,一旦公开,反而会对石宸寰不利。
很想一手拍掉眼前那张支票,但想到方靖远,她只能咬牙隐忍,伸手抽过。
“别迟到。”言澍加了句叮咛,突然忆起。“你手机几号?”他抽出手机准备输入号码。
“09……”方玮念了串号码,顿了下又补充说明。“记也没用,没缴钱被停了。”
原来不是号码变了,而是被停话。言澍有种想咆哮的冲动。她可以大肆血拼,却连通话费都缴不出来?
“明晚八点半见,请准时,我不想象今天一样,等不到人,也没有手机可以找人。”给了个狰狞的笑,言澍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开门离开。
方玮恼怒地扮了个鬼脸,上前把门锁上。亏他长得还不错,怎么个性这么讨人厌啊?!走回茶几旁,看到那张支票,一直飘在空中的心,总算定了下来。
明天趁中午午休,赶紧去把这张支票兑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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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吧!”站在病房门外,言澍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音量低道。
站在身后的方玮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不记得?从到她家接她,一路上,他不是板着张脸不说话,再不就是要她别说这个、别提那个,就算把人当嫌疑犯防范也不用这样吧!
“记得。”看在五万元的分上,她抑下怒气应道。
支票一兑现,当下瓜分一空。她结了积欠的医药费,缴了这期的最低应缴金额,虽然房租仍欠着,但仁慈的房东先生已答应等她领到这个月薪水再给。五万元犹如一场及时雨,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听出她语音里的不悦,言澍回头睇她,心中仍在衡量,让她见石宸寰到底是对是错?他跟老人说了,但隐瞒了血缘这段事实。他早料到,即使是别人的孙女,只要跟林螺有关,老人依然满心期待能见到她。
他希望见到她能让老人的心情开朗些,却又怕她会利用老人的这份情感大肆勒索……
“等我一下。”他低道,在门上轻敲后推门走进。
门虚掩,从敞开的门缝传来谈话声,让人听不真切。站在门口,方玮开始紧张了,她无措地绞扭双手,发现指尖一片冰冷。
紧张什么?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她不断告诫自己,狂跳的心,却丝毫无法平稳下来。
突然,门拉开,言澍挺拔的身形站在那儿。
“进来吧。”他侧身示意她进房。
方玮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迈步走入,才刚走进,她的步子就顿住了,因为,她看到了他——
他躺在床上,神情憔悴、面容瘦削,舒适的大床反而映衬出他的虚弱。在看到她时,那双眼瞬间迸发出光芒,激动得连唇都抖了。
“阿螺……”明知故人已逝,但看到容貌相仿的她,石宸寰不禁唤出那抑压了近五十年的名字。
方玮必须强忍着,才能不让泪水泛上眼眶。在刹那间,她突然明白了,林螺是奶奶的名字,而“绫罗”,是取自谐音。
言澍把门关上,来到她身旁。“这边请。”他指引她来到床边的椅子坐下,而后朝石宸寰说道:“这位是我跟您提过的方小姐。”
“像,真像……”石宸寰喃喃哽咽,眼眶泛红。
“您好。”方玮勉强自己微笑,点头招呼。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血缘连系,她的心,被某种情绪紧紧揪扯住。
“好、好、好……”石宸寰迭声应道,舍不得从她脸上挪开视线。
他胀红的脸色,让言澍拧起了眉。“您若不克制一下情绪,我必须先带方小姐离开。”这两天老人的血压不稳,他不能冒这个险。
“不要,我可以的……”像怕被抢走宝物的孩子,石宸寰立刻闭眼,努力调匀呼吸,想让情绪平复。
这人怎么连对老板都那么冷硬?方玮回头想要瞪他,刚好捕捉到一抹担虑从他脸上一闪而过,只一瞬间,又恢复成泰然自若的表情。她怔愣了下,想在他脸上找出残余的情绪。
感觉到她的打量,言澍挑眉,用眼神问她。有事?
他那表情,根本看不出任何关怀的温度。方玮没回应,直接把头转回,决定认为是自己看错。
好不容易,石宸寰总算把情绪稳定下来,再睁开眼,欲言又止,斟酌该如何开口。“这些年,阿螺……你奶奶过得好吗?”
“嗯。”不知该怎么回应,方玮只能点头。她有满腔的疑问想问,但真的面对了,却反而什么都问不出口。
“她……有没有提过……”本想说我,石宸寰顿住,脸上满是落寞。若她真的曾挂念他,也不会直到他派阿澍去找,才得到她已在七年前去世的消息。“她应该恨透我了……”他长长叹了口气。